“我們每天要去左金吾衛的校場練功。”蕭云鎧活動了下肩膀,重新坐下來。
顧念有些吃驚,“那也不用那么早吧”
杜泠笑了笑,“麾下起得更早,他每日練過功才去上朝。”
有那么半秒鐘,顧念還是挺慶幸自己是個文官的。雖然他以前雖然喜歡玩個滑板和雪板什么的,偶爾也在家里健身房練練,但每天早起晨跑什么的,他真的做不到。
杜泠和蕭云鎧這兩日已經將裁云莊那個死掉的裁縫的事情調查得七七八八,那人姓胡,家也住在宣陽坊,根據萬年縣那邊的說法,胡裁縫平日里就愛小酌一番,這個愛好街坊鄰居都知道。
元月十六那天,他不知道跟誰喝酒喝多了,回家的路上掉進水渠里淹死了,第二天早上才被發現。萬年縣仵作看過尸身,沒有其他傷痕,就是淹死的。
顧念手上空落落地,習慣性地從筆格上抓了支干透的毛筆轉了起來,“問過他的家人么他們有沒有提過他死前有什么奇怪之處比如突然得了大筆錢財之類的”
“問過,”對面的蕭云鎧接話,“元旦的時候,裁云莊放了七日假,他卻一天沒歇,說是被人請到家里縫件衣服,元月七日那天才滿面笑容地回家,交給她家娘子足足緡錢。而且之后幾天他還有錢日日出去喝酒,直到十六那天出事。”
“發現他尸體的那個水渠,距離他家還有一條街,距離余二郎租的宅子,只有兩條街。”杜泠意味深長的用手指跟顧念比劃了個二。
深夜步行回家,說明胡裁縫喝酒的地方離家不遠,可能就在一坊之隔的平康坊,甚至很有可能就在宣陽坊內,比如同坊的余二郎家。
他們去平康坊那邊查過,金吾衛說胡裁縫十天里有五天都會酒醉晚離,對于這種熟面孔,他們經常閉閉眼就把人放過去了,所以坊門那邊沒有記錄,十六那天他到底是不是在平康坊喝的酒,沒有人能確認得了。
元月十五天香樓出事,第二天被以防萬一滅了口,邏輯上和時間上都說得通,唯一的問題是,這些都只是推測,沒有任何證據。
顧念追問,“她家娘子沒好奇他是去給什么人做衣服么”
“他說主家不讓提,”蕭云鎧雙臂墊在腦后,往后一仰,露出遺憾的神色,“只在有次喝醉回家的時候說過一句,幸虧記性好。做衣服這么多年,沒遇到過這樣的好事。
從他這句醉話推測,很可能就是幫誰又做了一件小世子的那款云鶴袍,時間上也完全符合。可惜人已經死了,沒辦法再問清楚。”
顧念動作一頓,將筆桿抓在手里,“你們說有沒有可能,他那兩件衣服做得并不完全一樣。”
“并不完全一樣”蕭云鎧身子一歪,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假設他真的被人請去,偷偷又做了一件葉九思的云鶴袍,姑且不論布匹來源,這種事情肯定要避著小世子和裁云莊吧”顧念語速飛快,手上的毛筆筆桿也跟著飛速轉動的腦子被他晃出了殘影,
“他既然夸自己記性好,那就更說明他做那件衣服的時候,原件并不在手邊,雇傭他的人恐怕也沒有辦法拿成品去對比。這種情況下,作出的東西未必真的完全一樣。”
如果衣服有兩件,那現在大理寺存放的是哪件顧念略微思忖了下,從上面濺到的血跡來看,顯然應該是兇手所穿的那件。可惜這個時代沒有dna檢測,不然衣服里說不定還能找到些頭發皮屑之類的東西。
“這么說改日可以請小世子過來認一認證物”蕭云鎧搓了搓粗糙的手掌,喜形于色。
杜泠提醒他,“請小世子這種事情,還是讓麾下出面的好。”
世子身份尊貴,為避免誤會,還是由年深出面最為妥當。
胡裁縫的事情之外,杜泠他們昨天接到消息后,也著手去調查了徐宰相府。
府內輕功好,身高六尺以上的侍衛共有個,其中一個叫萬良的,昨日陪著徐夫人去過西市,不但耳朵上有顧念所說的傷痕,靴底縫歪的那一針和嵌著玉屑也都還在,算得上鐵證。
案子已經交給了萬年縣,大理寺不好直接出面抓人,杜泠一早便已經派人把消息給萬年縣縣令那邊送了過去。
顧念一方面為杜泠他們的效率叫絕,一方面卻又有些懷疑他們到底是怎么確認萬良的鞋底的,你們昨晚該不會是潛入人家家里偷偷看了鞋底吧
“總之,殺死楚娘的兇手算是找到了。”蕭云鎧往嘴里丟了根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