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天色微微放晴。
潮濕的空氣里,一個垂著的頭的青衣小吏身影映在殿門的紙窗上,安靜而謙卑。
他們履雪殿的第五個常駐人口,就是門口那個時常幫來往的人開門的青衣小吏,秦阿栓。
他顧念還真的沒有懷疑過他。
“隔墻有耳。你也說過,咱們目前遇到內鬼,應該是兩次,一次是婉兒被滅口,一次是血衣被偷。”杜泠盯著門上那個影子,輕聲輕氣地道,“你來述職那天,麾下第一次提起要重查天香樓的案子,他在;第二天,你說要去天香樓看看,再找婉兒問話,他在;咱們討論血衣有問題的時候,他也在。理論上來說,以他所在的位置,咱們平時在殿內八成以上的談話內容,他應該都聽得到。除了咱們四人,他可以說是整座大理寺里最快的消息來源之一。”
距離最近,毫不起眼,仔細想想,這個秦阿栓還真的很適合做內鬼,但是,有證據么“確定是他么”
“還不確定,要仔細調查后才知道,不過以后但凡有要事”杜泠比劃了個手勢,示意顧念到時要壓低聲音或避開門口那位。
顧念默默點了點頭。
一通事情忙完,就到了午膳時分。
“你那個方便湯餅呢”蕭云鎧又惦記起了顧念說的軍糧。
他一開口,年深和杜泠立刻也都看了過來。
“我讓人中午送到門口的,現在應該到了。”被眾人目光集火,顧念壓力山大,正要起身,年深卻道,“讓五郎去吧。”
“對,天雨路滑,你萬一摔了就沒得吃了,還是我去吧。”蕭云鎧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
顧念
前面那些都可以省略,只說最后五個字就可以了。
“他叫井生,十七八歲,國字臉,皮膚有點黑,大概這么高。”顧念把井生的大致樣貌跟蕭云鎧描述了下,“你跟他說來拿方便面的就行。”
蕭云鎧剛走,大理寺的午膳就送到了。年深和杜泠不約而同的將東西冷落在一旁,就等著嘗顧念的方便湯餅。
幸好他們沒等多久,蕭云鎧就拎著個四層的食盒走回履雪殿。
“你家那個小仆還挺死心眼,確認了好幾遍才肯把東西給我。”蕭云鎧在廊下清理靴泥,隨口調侃道。
“辦事謹慎可是優點。”杜泠接過食盒,年深也信步圍到顧念桌案邊,一副期待的模樣。
看見年深也過來了,顧念頓時有些緊張。畢竟在他的預想里,這個午餐約會只有蕭云鎧和杜泠,可不包括去上朝的老板。筷子也只準備了三雙。
食盒上面那層塞滿了面餅,大約有七八塊,一打開,白麻油的香味就飄了出來。
“聞起來還不錯。”蕭云鎧吸了吸鼻子,忍不住伸出手,卻被顧念攔住了。
“洗手。”顧念用下巴指了指裝水的執壺。
“嗐,我吃飯沒你那么多講究。”蕭云鎧還想蒙混過關,顧念卻不肯挪手,一副不洗手不讓吃的架勢。
“我阿舅說了,病從口入,吃飯前,如廁后都要洗手,還有喝水也不要喝生的,盡量煮熟再喝。”顧念搬出秦醫生的名號。
“咱們天天早練,身體好著呢。”蕭云鎧想找杜泠和年深幫腔,那兩位卻已經從善如流地轉身,拎著執壺走向廊下。
“嗐。”蕭云鎧見狀,只得跟著跑過去。
看著蕭云鎧的背影,顧念眼角微彎,露出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