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年深放下筆,將文書合好放在案頭,站起身來,“走吧。”
“去哪兒”衣架旁的顧念揉著臉上淡粉色的直角印痕,懵懵地打了個哈欠,有案子么
“攬月樓。”年深的目光淡淡的在他臉上掃過,面無表情地朝殿外走去。
顧念這才想起來,這幾天醒酒手法的名氣已經在酒客中逐漸傳開了,來酒肆的漢人明顯比以前多了些。今天胭脂醉即將正式上市,他們幾個要開始輪班重點蹲守余沉了。
門口今天新換了個虎頭虎腦的小廝,一見年深過來,便挺直了脊背,“少卿”
聲音洪亮,提神醒腦。顧念立刻清醒了不少,看這個小廝的習慣,似乎是從兵營里調過來的
意識到又要騎馬,跟在年深后面的顧念苦著臉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完蛋,又要被磨破皮了。這種苦日子可什么時候是個頭兒啊
結果出乎顧念意料的,年深并沒有朝馬廄走,反而直接走向大門的方向。
“不騎馬嗎”顧念的表情立刻多云轉晴,連語調都跟著歡快了些。
走在前面的年深頭也不回地道,“你想騎”
“不不不,”顧念忙不迭地跟了上去,生怕他改變主意,“今天日暖風和,我原本就想建議少卿欣賞一下春景,散散步走過去呢,反正胭脂醉要酉初過半才會正式亮相,去早了也用處不大。”
“那就走走吧。”年深從善如流,聽著身后跟上來的腳步聲刻意放緩了步伐,半迎著斜陽的眼底漾起抹溫柔的笑意。
走在路上,年深想起顧念教那些胡姬劃拳酒令的事情,便隨口一提,“攬月樓那些胡姬可幫得上忙”
“必須幫得上。為著跟她們混熟,我這幾天可沒少下功夫。而且為了讓她們賣力幫忙,我昨天特意找了個借口,說咱們咱們大理寺接到萬年縣的消息,在抓一個手上有刀疤的拐子,如果線索,有十緡的賞錢。而且據說那人特別愛喝葡萄酒,很可能會來攬月樓。昨天開始她們就瞪大眼睛盯著了,都憋著勁兒的想要找到人領賞金呢”
年深起了個話頭兒,顧念的話匣子就關不上了,像串爆竹似的,噼里啪啦地一口氣念叨了下去。年深甚至都不用接話,只要安靜聽著,偶爾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點點頭給個肯定的眼神就好。
兩人一說一聽,氛圍融洽,步履悠閑,斜陽將兩人的影子在坊道上扯成長長的兩道淡影,最終模糊地糾纏在一起。
真說起來,攬月樓所在的懷德坊離大理寺所在的義寧坊確實也不遠。
轉出義寧坊的東門,只要往南走過居德坊和群賢坊兩坊,就到懷德坊了。其中群賢坊還是小坊,坊墻只有居德坊的一半長。
顧念和年深出了東門往前,沿著居德坊的坊墻沒走幾步,就看到路東面有兩個眼熟的少女身影。
說得興起的顧念隨手拽了拽年深的袖口,“那個是不是琉璃和蓮兒”
她們怎么會在這里
“嗯。”年深垂下眼皮,淡淡地看了自己被扯歪的袖子一眼。
“年少卿,顧司直”琉璃也看到了路這邊的顧念和年深,居然拎起裙擺,徑自越過大道,朝他們跑了過來。
她熱情的舉動讓顧念有些措手不及,打個招呼就行了,沒必要這么興師動眾還跑過來吧
“太巧了,居然在這里遇到兩位貴人。”琉璃氣喘吁吁地站住腳,低眉斂目,鄭重其事地朝他們行了個禮,“琉璃代楚娘,謝過年少卿和顧司直的幫忙。”
蓮兒跟在她身后,也學著她的模樣給兩人行禮。
怎么這個時候突然道謝顧念跟年深對視了眼,同時想起了在萬年縣審訊的萬良,“楚娘的案子有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