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是邀請你過幾天去嘗新的桃花酥山么”年深面色一本正經,眸底卻隨著春風蕩開抹促狹之色。
“要去一起去。”我負責吃,你負責買單。
就算不是墨家匠坊出的,也是純金的,這么貴重的金簪托管在店里也不合適,顧念只得惡狠狠地把那根珠簪塞到了腰間門放筆的錦袋里。
“嗯。”也不知道是顧念的邀約還是毫不憐金惜玉的動作取悅了年深,他欣然點頭。
離開前,顧念特意又囑咐了店家一句,萬一剛才那兩位姑娘回來找簪子,就告訴她們不用著急,東西被他們拿走了,過幾天給她們送到醴泉坊去。
兩人順著坊道又往前走了片刻,顧念躊躇地踢開路上的碎土塊兒,“我怎么想都有點不對勁兒。”
“怎么說”年深眉峰微揚,他還是高估了顧念的忍耐力,還以為至少能忍到攬月樓再開口呢。
“故事雖然看起來說得很圓,但我總覺得有點牽強。”顧念眉心緊皺,“就算楚娘知道了對方造假的事情想要挾拿錢,五千緡這個價格未免也太高了吧”
“她當時急著想贖身,五千緡是她能自由的價格,或許她想賭一把呢”
“即便如此,她的開價至少也可以減掉自己那些私房錢吧那只是兩個賭鬼而已,怎么可能拿得出這么多錢”
楚娘好歹也是長安排名第一的都知,整日陪伴在名利圈的那些達官貴人身邊,最基本的評估對方身價的能力都沒有嗎一個金匠,一個護衛,讓他們賠償損失再翻幾倍賠償對方都未必拿得出跟對方要五千緡,怎么可能拿得出太容易雞飛蛋打了吧。
兩匹快馬從道上跑過,揚起陣塵煙,年深敏捷地把顧念拽到內側靠坊道的位置,“無論她開價多少,在被要挾者的眼里,這個價錢都是不合理的,不然也不會被殺。”
顧念
行吧,你杠就是你對。
顧念嘆了口氣,怪就怪四郎這個名字實在太常見,這個年頭,十家有八家里面都能找出個四郎。
“但你的懷疑也有道理,”年深收起逗弄某人的心思,話鋒一轉,偏過頭看了眼皇城的方向,“以徐宰相的權勢,這位趙四郎未必不是他推出來擋刀的對象,我會派人再盯著他們那邊看看。”
據他所知,萬年縣那邊在抓到萬良之前,曾經嚴刑拷打杜嶺,明擺著準備逼他扛下所有的罪行。試圖用這種粗暴思路隨便找人填坑破案的萬年縣,單憑他們那幾個人的腦子,是羅織不出現在這套假造黃金首飾的案情的,從這點來看,琉璃所述就是楚娘案真相的可能性很大。
但現在這個時間門點非常微妙,萬良即使被判死罪,也可以借由呂青登基后的大赦天下而脫身。一來一回,可以說是毫發無傷。
如果假造黃金首飾是用來遮掩楚娘案真相的,如此完整而縝密的布局,就只能出自那位徐宰相了。
兩人到達攬月樓,大廳里已經坐了十幾個人,兩個胡姬熱情地迎了上來,將他們帶到大廳視野最好的位置。
年深點了壇葡萄酒,又點了壺酪漿。
侍酒的胡姬直接端來了醒好的胭脂醉,暗示性地朝顧念眨了眨眼,讓他們不要聲張,先嘗為快。
顧念謝過她,示意她可以去招呼別的客人,他們這邊可以自己來,那姑娘依然有些猶豫,顧念又笑著說了句波斯語,胡姬甜甜一笑,這才離開。
“你學了波斯語”年深瞥了眼那個戀戀不舍地胡姬,又看看顧念,他沒記錯的話,聽說幾天前某人還不會波斯語吧
“只學會幾個簡單的短語而已。”顧念黑亮的眸子里閃過絲驕傲,給自己倒了一杯胭脂醉,“我學語言可是很有天賦的。”
而且波斯語的詞匯有很多跟阿拉伯相近的部分,對他來說,學起來就更容易些。
“你到底會幾種胡語”年深給自己興味盎然地揚了揚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