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匆忙地整理了下衣服,正準備跟牛二出門,又突然頓住腳,喊瑪瑙幫自己去房間拿了趟滑板。抱著滑板走到外堂,玳瑁正舉著燈籠在陪秦染盤點藥柜里的東西。
“去哪兒”秦染將手上的抽屜輕輕推到盡頭,抽屜門撞在柜壁上時發出聲不輕不重地悶響。
“大理寺那邊出了點急事,我得過去一趟。”
“等等,”顧念正要往外走,卻被秦染攔住了,指著柜上托盤里那碗黑乎乎地東西道,“本來想晾一晾再給你送過去的,既然要走,就先喝了吧。”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熬藥啊看到那烏漆墨黑的顏色,顧念的眉心和鼻子全都糾結地皺到了一起。
“想什么呢這是我參照古方新調的飲子。”秦染抓起柜子上的拂子戳了顧念的腰眼兒一下。
他前面見顧念說話的時候氣色不振,又沒有食欲,才特意去廚下親手給他熬了個補氣血的飲子。
一聽說是飲子,顧念立刻眉開眼笑,端起碗就咕嚕嚕一口氣豪飲半碗。
“好喝阿舅,還有么”喝到半途,顧念突然放下了碗。
“好喝也不能多喝。”秦染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孩子怎么一會兒一個主意
“不是,我想給大理寺的其它朋友也帶點,他們跟我一樣都熬了兩天了。”年深和杜泠他們肯定也都累得不行了。
“我去裝。”不用秦染吩咐,瑪瑙就拎著燈籠跑向了后院。
土路上滑滑板比在屋里地磚上的感覺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比起直接走路,還是要好些的,至少比顧念此刻拖著傷腿走路省力。
牛二在旁邊左手拎著燈籠,右手提著那個放飲子的執壺,眼睛更是黏在顧念腳下怪模怪樣的木板上,一路都沒離開。
半盞茶的時間,他們便趕到了大理寺。
兩人直奔監獄,剛到門口就聞到股濃重的木頭燒焦的味道。
監獄進門大約十步遠有個直角形的拐角,拐角過后是大約三丈多長兩丈多寬的一處空廳,兩邊各有一條通道,分別通向關押重刑犯和臨時、輕刑犯的區域。
轉角的兩面墻上各掛著盞油燈,這里算是整座監獄里最亮的區域,平時值夜班的獄卒喜歡在這里擺張桌子,吃酒聊天,混著混著一個晚上也就過去了。
但此時那張桌子已經被丟到旁邊,地上并排放著三四具黑黢黢的尸體。大約是距離起火點的位置不同,每具尸體燒傷的程度有重有輕。
賈仵作正在蹲在那幾具尸體旁邊驗看,兩個獄卒站在他身側幫忙舉著燈籠補光,看樣子也是剛到沒多久的樣子。
年深、杜泠、孫獄丞都站在旁邊。
年深的手上蹭著黑灰,面沉似水,杜泠的衣袖上也都是炭黑的痕跡,抱著雙臂眉心緊皺,一副郁悶的模樣,看樣子他們兩人剛才也曾幫著救火。
孫獄丞更是狼狽,不但衣領黑了一塊,袍子下擺還半濕著,他一向笑面迎人的臉上此刻也是一副苦瓜相。牢房著火,他們這些負責看押的人必定脫不了干系。
牢房里面也亂哄哄的,腳步紛雜,一會兒的功夫就又抬出了一具尸體。
“怎么回事”顧念撞了撞杜泠的胳膊。
“我們送岳湎和那個護衛過來的時候,正趕上他們在救火,據說是下午獄卒偷懶睡覺的時候燒起來的,送晚飯的雜役過來才發現。
被燒死的人當中,就有葛十二和秦阿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