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顧念一驚,立刻想起狼牙令的事情,抬眼看去,果然發現何鞍書的胸口掛著顆碩大的狼牙項鏈,光潔的牙面上有三分之一的部分由黃金包裹,鏨刻著異域風情濃厚的圖樣,與其說是花紋,甚至更像是某種文字。
這個項鏈混在他色彩鮮艷的袍子和那些夸張的飾品里并不顯眼,不仔細看的話,其實根本注意不到。
“年少卿好眼力,這是我阿耶留給我的遺物。”何鞍書垂頭看了眼,拎起那顆狼牙隨手塞回衣領內側,看樣子平時都是貼身放著,并不示人,估計是剛才在臺上跳舞跳得太歡,不小心才甩了出來。
顧念跟年深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種可能。
“何掌柜右肩可有狼頭刺青”
何鞍書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滿臉愕然,“你們怎么會知道”
蕭云鎧和杜泠面面相覷,不會吧難道何鞍書就是康安國折騰這么多年想要找的那個皇子
但是他的年齡跟大王子完全對不上。
他的樣子也就二十歲,頂多三十出頭,比大王子小了太多,如果說是兒子的話,又大了些,大王子出來歷練是二十七年前,康安國到大梁,長途跋涉,路途兇險,按照道理來說,也不可能會帶一個才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孩。
顧念深吸口氣,“何掌柜可曾聽說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胡人使節失蹤案件”
“略有耳聞,”何鞍書點頭道,“金吾衛也去我店里查過幾次,聽說失蹤的是康安國使節,可惜我倒是不認得什么康安國的人。”
蕭云鎧忍不住,直接問他,“你阿耶不是康安人嗎”
“康安我阿娘說他是粟特人。”何鞍書滿臉迷茫。
“越來越亂了,”蕭云鎧焦躁地撓了撓頭,“冒昧問一句,你阿娘人在何處可否請她出來問問”
“她六年前去世了。”
眾人
“顧司直,你們這么問,莫不是我這條項鏈有什么不對”何鞍書在商場浸淫多年,自然能察覺得出,所有的問題都是從年深看到他那條狼牙項鏈開始的。
“簡單來說,我們懷疑你是康安國人,你的那條狼牙項鏈,可能就是康安國使節多年來苦苦尋找的重要信物。”顧念盡量簡短地解釋了下。
一方面這件事畢竟涉及到康安國的王室秘辛和繼承權,在不確定何鞍書真正身份的情況下,暫時不宜說得太細,另一方面如果何鞍書真的是康安國王室,也要考慮保護他的安全,畢竟誰也不能確定多巴有沒有死心,萬一他得知消息派人來搶怎么辦
“我是康安國人”何鞍書跌坐在凳子上,單手扶額,灰藍色的眸子里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似乎覺得有些混亂。
年深抬了抬眉峰,示意蕭云鎧和杜泠去門外守著,顧念則拖了兩個凳子過來,跟年深雙雙坐在何鞍書身邊,“此事錯綜復雜,牽連甚廣,何掌柜若是信得過我們,可否詳細認真的回答我一些問題”
何鞍書點了點頭,顧念算是他這么多年遇到的漢人里最為善良可靠的,他當然信得過。
在何鞍書的配合之下,顧念和年深終于在問答之間整理清楚了他這邊的狀況。
何鞍書并沒有他看起來的那么大,其實只有二十四歲。
何掌柜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他本人對父親幾乎沒有什么印象,大部分事情都來自于他阿娘的轉述。
他阿娘家原本就是在西市開酒肆的,當初何鞍書的父親跟著一隊粟特商隊來到長安,他似乎在來的路上就受了傷,再加上水土不服和舟車勞頓,剛到長安就病倒了,那些商人還要急著取道洛陽去送貨,就把人托付給了酒肆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