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上元節前的一天,李長風正在跟縣丞核對燈節期間的巡查事務,突然有人前來報官,說是景行坊發生了一樁命案。
李長風聽聞宅子的地址就吃了一驚,那處宅子乃是城內有名的商賈張家的老宅,張家是做螺鈿生意的,家財豐厚。張掌柜膝下只有一女,寵得跟掌上明珠似的,在女婿一事上更是千挑萬選,結果她女兒卻看上了一個外地來的窮小子。
張掌柜身體不好,又拗不過女兒,只得抱著將那小子招做上門女婿的心態開始手把手的教他做螺鈿的事情。幸虧那小子還算聰明伶俐,也是個愛學的,三年的時間里學了個七七八八,交給他的事情都打理得順順當當,張掌柜這才算放了心,去年年底給兩人完了婚,風風光光的給女兒辦了婚禮。
命案發生在張家的側院,縣尉帶人趕到的時候,就見地上躺著兩具女尸,是張家女兒和她的侍女,兩人皆是頸邊一大攤鮮血,倒在血泊之中。旁邊擺著小凳和切到一半的藥材,地上掉落了一把制藥用的銅片刀,刀上血跡斑斑,還有一個已經被眾人綁起來的渾身酒氣熏天的男子。
綁起來的男子叫吳鳴,據說是張家那個上門女婿在跑生意途中無意中從水里救起來的,兩人脾性相投,就結成了異姓兄弟。
他們結婚的時候本給吳鳴投了帖子,結果對方出門在外,遲了近一個月才收到帖子,立刻帶著厚禮匆匆趕到洛陽。
張家人便留吳鳴小住了幾日。
沒想到吳鳴竟然覬覦張家女兒的美貌,酒醉后調戲不成,失手殺了人。
張家女婿聽到聲音趕過去,將吳鳴抓了個正著,立刻將人綁起來報了官。
縣尉和仵作查驗過兩個死者的傷口,確定兇器就是地上那把兇刀無疑,刀把上的血手印經過比對也與吳鳴的右手一致。
于是,李長風便把案子按照失手殺人報了上去。
巧的是,之后就趕上了小皇帝退位,呂青登基,前幾日大赦天下,這個吳鳴便也得到赦免,被放了出來。
這人不但不感激,反而星夜投書到縣衙,直言李長風冤枉了自己,限他不日內向自己道歉,否則就來取他那對不中用的耳朵。
李長風命人去自己書房取來了那封投書,內容與他說的大致一樣,只是字體奇丑無比,說是蜘蛛爬都不為過。
葉九思看了看刺客遁走的方向,“這么說,剛才那人就是吳鳴”
李長風點頭,“從身形和聲音來看,應該就是他。”
顧念單手半托著下巴,用指腹輕敲腮側,“張家女兒當時為什么要自己處理藥材”
“張家那個女兒,除了夫婿一事沒聽她阿耶的,平日里還是非常孝順的。
張掌柜身體不好,她就自學了醫術,精通各種藥方,平日里煎藥熬補湯什么的,也都是親力親為。
當天據說是她得了株近百年的夜交藤,想著盡快弄好給她阿耶補身體,才在側院弄藥,沒想到半途發生了意外。”
年深皺了皺眉,“審訊的時候吳鳴怎么說的”
“他還能怎么說,只說他喝醉了,一覺醒來躺在院子里,死不認賬罷了。”縣尉氣憤地哼了一聲。
顧念跟年深對視一眼,心下俱已經了然,洛陽縣,這是真的判了個糊涂案。
縣丞也道,“此事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全,由不得他不認。”
葉九思不贊同他的說法,“不對吧,如果他真的殺了人,明明都被赦免了,為什么不立刻離開”
縣丞噎了噎,“事情既是他酒后所為,也未必會記得吧。”
顧念又轉向李縣令,“他就要求你道歉”
“還曾要我交出張家女婿的下落。”李長風嘆了口氣,“張家老爺子因為女兒意外喪命,急火攻心,也跟著女兒去了。張家這位女婿說是住著睹物思人,難免傷心,就把原來的宅子賣了,生意也收了大半,據說他過幾天要跑船去南邊進貨,結果那日大雨,在橋上被雷劈死了。”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