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著急,坐下說。”墨青瞥了眼顧念蒼白的臉色,讓葉九思坐下穩了穩情緒,“你到底聽到些什么”
“過完年之后,鎮西軍這邊千辛萬苦的安插了幾個人到平洲,希望能找到機會跟三郎接上頭,給他幫忙。
那幾個人打聽了許久,才知道去年年底來的那批流刑的人,都被送去附近開礦了。結果還沒接上頭,就聽說那座礦塌了,當天下去的那些犯人,全都被壓在底下了。”葉九思說著說著,眼淚就涌了出來。
年深就這么死了墨青聽完,也一時震驚得無法言語。
“有說礦是怎么塌的么尸體找到了么救出來的人怎么說”顧念反倒冷靜了一些,追問著小世子后面的消息。
礦坑塌陷這種事情,確實是偶然性極大又無法避免的意外,尤其是在這種技術比較原始的時代。
但換個角度來想,卻也是最容易被利用制造人為事故的。
當地那么多人都盯著年深,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們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嗎選這個地方動手腳再正常不過。甚至于他們這批流刑的人最初被安排到礦場時,就已經充滿了裸的惡意。
顧念之前就打聽過,通常犯了流行的人,到了流放地大致都會被安排成工作的苦力,內容諸如開墾荒地,修葺城墻,采礦之類的。毫無疑問,采礦是其中最危險也最容易出事的一種。
以年深的腦子,肯定會意識到其中可能出現的問題,小心應對,不會讓對方輕易得手的。
葉九思搖了搖頭,“沒有。”
在這個時代,如果被壓在礦底下,基本就等于死定了。
“沒有人施救嗎”
顧念心里亂糟糟的,腦子里的兩個小人又開始左右互搏,一會兒覺得年深不會那么容易被人害死,一會兒又覺得萬一是真的意外,就算年深武功再好,被壓在狹窄的坑道里沒水沒空氣,就算沒受傷,存活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不知道,但應該是沒有的。”葉九思痛苦地捂住了臉。
這個時代的刑罰跟唐代差不多,分為笞、杖、徒、流、死五種,流刑本就是僅次于死刑的重刑,很多人甚至因為承受不了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再加上路途艱苦,走不到流放地,在半路上就生病去世了,就算勉強撐到目的地,受不了當地的惡劣環境一命嗚呼的也不在少數。
總而言之,流刑的犯人時不時的因為各種因素死幾個,簡直已經變成了常態。
邊關地廣人稀,人力匱乏,幾個流刑的人,死了就死了,誰還會費心思的去挖尸體呢
顧念摸了摸胸口,他一直把年深的那只手套塞在那里,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這樣似乎就能感覺自己和他離得近一點。
“再等等吧,或許后面還會有新的消息傳回來。”墨青見自己左右兩邊的人俱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得也跟著嘆了口氣。
不管是當初救出墨紫和薛綜的計劃,還是在后來轉移墨家重要物資的事情,年深都是幫忙出了大力的,如果沒有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劃,后面幾個月,墨家不可能在呂青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八成的家財和重要物什。
這樣仁義可靠,不可多得的將才,如果就此隕落,實在是太可惜了。
“我要去平洲。”顧念隔著外袍捏住胸口的那只手套,下定了決心。
“去平洲你知道這里離平洲多遠么”墨青愕然。
葉九思也震驚地看向顧念。
“不管多遠,我都要去。”他本來就打算要去,現在不過就是把計劃提前了而已。
“你想清楚,就算你去了,也什么都來不及了。”墨青以為顧念剛才才起的念頭,覺得他這個決定未免有些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