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顧念分外疑惑,仔細看了兩遍,確定自己沒有認錯。
“鎮北軍轄地,有蘇、扶等州,蘇州與對岸鎮東軍所轄的青州登州相對,想來便是此處。”山宗笑瞇瞇地看了顧念一眼,“顧小郎君可是將這里與鎮東軍下轄江寧府的蘇州弄混了”
這個時代居然有兩個蘇州鬧了個烏龍的顧念有些尷尬,耳朵泛紅,“是我見識淺薄了,只知道江寧府有個蘇州,卻不知道北邊還有一個。”
“我也不知道。”年深泰然自若地站到了同樣無知的位置,緩解了顧念的窘迫。
山宗搖了搖頭,“顧小郎君說笑了,你若是見識淺薄,世上還有幾人敢自稱有見識”
幾人談論之間,便已來到城門前。
顧念他們的過所還在靺鞨部落的行李里,所以在漁村分別之前,他特意拜托船主和村里的村長各自幫忙寫了份保書,打算跟守門的兵丁說明情況,進城去辦份臨時的過所。
大約因為此地是船難的多發之地,兵丁們已經見慣了類似因為落海而沒有過所的狀況,并沒有過大盤問,隨便看了那兩份保書幾眼,就將他們放進了城。
幾人進城之后,第一站便先去了縣衙,縣丞收過錢后,辦事也很痛快,程序化地問了幾個問題,便給他們發放了蘇州城的過所。
盡管這種臨時的過所只能在本地行動,對顧念和年深來說也夠了,畢竟他們也得等跟吳鳴會合后才會離開,到時候拿到行李再去別的地方,自然就不用愁了。
等他們離開縣衙,就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從縣衙出來,轉過一個巷口就是街市。也不知道是臨海碼頭的關系還是此地距離長安路途遙遠的緣故,總之這里似乎完全沒有了宵禁的概念,周圍依舊人來人往,夾雜店鋪伙計招徠客人的響亮嗓門和路邊攤熱氣騰騰的食物香味,煙火氣十足。
如果不跟南方那座同名的城池比較,單從鎮北軍所轄之處來看,這座北方的蘇州城其實也算得上繁華。
街面上的人口音紛雜,打扮各異,三人很自然的融入了人群。
顧念原本是打算先找家客棧住下再看吃什么的,但是街邊那些小攤的香氣實在是太誘人了,他沒忍住,先是花兩文錢買了兩塊玉梁糕,后來又買了一紙兜油塠。
此地的油塠不是長安那種甜口加糖的,反而用了豬肉和章魚肉,做成咸口,頗有些章魚小丸子的口感,味道異常鮮美。
“太好吃了,你快嘗嘗。”顧念嘗了一個之后,便愛不釋口,立刻用竹簽串了一個往年深嘴巴里塞。
年深怔了怔,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熱鬧的人群,大街上喂食,是不是有點不成體統
“真的很好吃。”顧念絲毫沒有意識到體統的問題,盛情推薦著手里的美食。
年深無奈,只得硬著頭皮拋開顧忌,配合顧念張開嘴吃了下去。
原來如此,看著他們卿卿我我的模樣,山宗眉峰微揚,露出絲淺淡的笑意。
再往前走兩步,又遇到了烤肉串的店鋪,顧念便把先前的玉梁糕塞給年深,又買了一大把肉串。
就這樣,顧念維持著逛──吃,逛──吃的愉快節奏,等到他們找到客棧,放下行李坐到桌前想吃晚飯的時候,顧念已經完全吃不下了。
這家客棧的格局跟沛遙那邊差不多,為了提高店鋪的利用率,也是樓上客房,樓下兼做酒肆。
顧念他們下來吃飯的時候,店里客流高峰已經過去,只有四桌客人還在,桌面上的菜吃得七七八八,人也喝得眼花耳熱,正在就著燭火高談闊論,把酒閑聊。
見店里的伙計不忙,吃不下的顧念便給了他幾文小費,索性打聽起神醫的事情。
這位神醫果然是蘇州城里的名人,提起他,伙計的話就滔滔不絕。
神醫姓莫,據說才三十歲出頭,留著山羊須,平常做道士打扮,手里時長拿著把紅瑪瑙柄的芭蕉翠羽扇。
他是兩年多前云游到此處的,說是與此地有五年的緣分,便暫時留了下來。不過,他平日有一半的時間會四處游走給人治病,大半時間其實都不在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