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深面沉似水,掃了眼周器,又看向鎮南侯,“是沒有火器,還是目前還沒在戰場上用過火器”
周器噎了噎,心虛地垂下眼皮,鎮南侯心內暗暗叫苦,看來陸溪和他們私下研究的那些東西,恐怕是走漏了風聲,此刻卻只能硬著頭皮道,“當然是沒有。”
“讓讓”
底下的人越聚越多,嘈雜一片。
周器和周用跨前兩步,扶著城墻垛口朝下張望,只見黑紅色的濃煙已經順著風蔓延開來,大半個棋盤區煙塵滾滾,人影混在里面模糊難辨,隱約似乎能看見幾個抬著擔架奔跑的人。上風區一片狼藉,周圍散落著無數碎片,俱都焦黑焦黑的,跳動著星星點點的火苗,一時之間已經分不出是布片還是木頭。
周器盯著那些遙遙而去的擔架眉心緊皺,不知道該不該打聽那位顧城主目前的狀況,剛才的起爆點明顯就在他的營帳,而且聽說此人不會武功,以火器爆炸的威力而言,恐怕兇多吉少。
他正在猶豫間,忽然看到年深從親兵那邊要來了一張角弓。周器下意識地橫跨一步,正要挺身擋在自家父親身前,卻發現年深根本沒有看他們這邊,只見他挽弦如月,遙遙對準了城墻下那片被黑紅色的濃煙籠罩的地方。
那鷹隼般銳利的眸色讓周器不禁心驚,年深要射誰
下一刻,箭矢破空疾出,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奔濃煙邊緣一個人影而去。周器隱隱覺得那個人影似乎有些眼熟。
就在那支箭即將射中的剎那,另一個人影急急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前面。
然而,那支長箭戳進那人的后背卻去勢不減,生生穿出半尺多長,又扎進了前面那人的身體,一矢雙穿
兩人砰地倒地,距離前方的樹林不過十幾步之遙。
這么遠的距離,還能有如此驚人的準頭和如此駭人的力道,太可怕了周器驚愕地看向年深,一時說不出話來。
都說年深的箭術才是鎮西軍中的第一,他以為不過也就是上次所見的杜泠那樣的水準。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錯得多么離譜,年深和杜泠之間,恐怕放十個自己都未必夠。
等他再看向城墻下方的時候,杜泠已經帶著一隊騎兵朝年深射中的人奔了過去。
濃煙微散,周器猛地認出了地上那兩個人影,居然是陸溪和他常帶在身邊的那個隨扈。
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樹林那邊那個位置怎么看都像是要逃跑,難道事情是陸溪做的周器嘴唇翕動了下,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功夫,樹林里又竄出數十個人影,試圖將地上的兩人救走,那些人武功似乎極高,杜泠帶的人明明多了數倍,居然落于下風。
年深又連發四箭,接連射殺四位身形露出濃煙的人影,才扭轉了局面。城下的顧言和葉九思看到狀況不對,立刻帶人過去幫杜泠的忙,雙方頓時轟轟烈烈地戰到一處。
“麾下,護城河畔發現一具尸體,經過辨認,是剛才跟顧城主下地棋的那個棋童。”完顏旗達催馬到城門樓下方稟告。
“棋童是陸溪自己從隨身侍從里選的,非我鎮南軍之人。”不等年深問,鎮南侯便立刻道。他面上雖然努力維持著鎮定,心內叫苦連天,今日之事,想要撇清恐怕有些難了,眼下只能求鎮西軍營中那位傳說中的神醫能名副其實,讓顧城主千萬不要死。
“是與不是,待會兒等抓住人,審一審就知道了。”年深眸色冷厲,時刻注意著城下的動靜,“不瞞侯爺,陸子清與我和小世子,的確有些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