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侯面色微苦,他倒是知道陸溪應該是與年深鬧掰了,否則陸溪也不可能放棄鎮西軍的陣營,跑到自己這邊來,只是沒想到,陸溪會在這種時候害自己一把。而且,怎么其中還有小世子的事兒
這趟渾水,還是不趟的好。他眉心微皺,計上心來,扶住額頭道,“哎呦,今日風大,我這頭痛的舊疾好像有些犯了。”
“父親,沒事吧。”周器和周用連忙過去扶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城內的鎮東侯府已經打掃出來了,你們不妨先陪侯爺去那邊休息,待會兒審陸溪的時候,我再派人過去請你們。”
鎮南侯想稱病先回營的借口被年深堵了回去,沒辦法,只得先帶著兩個兒子離開城墻,去了鎮東侯府。
小半個時辰后,傷口粗粗包扎過的陸溪被帶到了鎮東侯府的春衡廳。
廳內擺著四張桌案,卻只坐著年深和葉九思兩人,還有兩張桌案暫時空著。
正中孤零零地放著張月牙凳,壺門和凳腿上都雕著纏枝蓮花,這種線條纏綿婉約的江南花樣,一看就是鎮東侯府的舊物。
陸溪輕輕一笑,姿態優雅地撣了撣身上沾染的塵土,端端正正地在那張月牙凳上坐了下來。
“麾下,周侯說他頭疼難耐,讓您先開始,等他服了藥,那陣疼痛過了就立刻來。”去請人的杜泠回報道。
陸溪眼底笑意淺淡,“老泥鰍,倒是他一貫的風格。”
年深擺擺手,杜泠立刻退出去,緊緊關上了廳門。
“成王敗寇,兩位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吧。”陸溪將衣擺理順,看向廳內的年深和葉九思。
葉九思擰眉,“你是怎么能做到直到現在還這么理直氣壯的你難道沒有半點愧疚之心么”
“陸某行事,皆是為陸家數百年來的基業,何愧之有”陸溪心平氣和地看向葉九思,他的臉色因為受傷而異常蒼白,卻毫無愧色。
葉九思被氣笑了,啪地一錘桌案,“好,那就麻煩你先說說,殺我于你陸家有何幫助”
“想聽實話”
“廢話,這十幾年來難道還沒聽夠你的假話嗎”
“年深這人基本沒什么弱點,家人也幾乎都已去世,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殺了你,可以最大程度的對他進行心理打擊。另外,你又是申國公唯一的兒子,你死了,國公府絕后,便可撼動葉家在大亁的商業根基,一箭雙雕,而我陸家,自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實話最是傷人。陸溪語調平和,卻字字都如鋼刀,冷冰冰地扎在葉九思的心上。
年深有些擔憂,生怕他會被氣得暴跳如雷,沒想到小世子卻忍了下來。
“你對我虛與委蛇這么多年,為的就是這個”葉九思眼圈微紅,磨著一口白牙道,“我在你眼里,不過就是個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