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河道搜索的那些兵卒救了不少人,也找到了許多尸體,但都不是年風勇。
幾天過去,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搜救到的活人越來越少,尸體則越來越多,年風勇卻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每個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時間拖得越長,找到活人的希望就越小。
“都別垂頭喪氣的,以年將軍的身手,不可能這么容易出事,只要沒找到他的尸體,那他很有可能就還活著”早晨派兵卒們出去搜救的時候,杜泠努力的給他們打氣。
等到兵卒們離開,他便萎靡不振的回到軍帳,在顧念身邊坐了下來。當年在鎮西軍營杜泠也跟過年風勇不少時間,說起來,這些人里面跟年風勇感情最深的應該就是他。
“早知道就應該帶夏道長過來,讓他卜算一卦將軍的方位。”杜泠嘆氣道。
“沒有消息有時候反而是好消息。”顧念心神不定地擺弄著桌案上的空杯,他心里也不好受,畢竟被洪水沖走的人找不到尸體很常見,而且時間過去這么久了,以現在的狀況理智來說,年風勇還活著的希望恐怕不足成。
“我是怕麾下難受。”杜泠眼圈微紅。年風勇會帶人趕到洛陽城,是因為接到年深的信函,如果他真的死了,年深恐怕因為這封信愧疚一輩子。
顧念手上的杯子頓了頓,他其實也非常怕年深在這件事上鉆牛角尖。
兩人正相顧無言時,守在門外的兵卒忽然跑進來報告,“年將軍跟年夫人來了”
愣怔片刻,顧念才反應過來兵卒口中的年夫人應該是年風勇的夫人,孫芷蘭。
果不其然,他和杜泠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年深跟孫芷蘭一前一后的身影,兩人俱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顧司直,你這邊可有什么消息”看到顧念,孫芷蘭便急切地開口。她雖然挽起發髻,多了分穩重之態,但韶顏稚齒,鮮眉亮眼,臉上半點看不到時間的痕跡。只不過,此刻她臉上布滿愁云,神色也有些憔悴,顯然也是為年風勇擔心的緣故。
“今天出去搜救的人才剛出發,還得等等才會有最新的消息。”顧念跟走在后面的年深對視了一眼,溫言安撫她,“你一路過來舟車勞頓,不如先去休息下,有了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不,我就坐在這里等。”孫芷蘭開口說話的時候,眉眼間仍舊留有幾分當年那個活潑好動的少女的神韻,年風勇定然也是對她極為寵愛的,才能讓她在過往七年的時間里幾乎沒什么改變。
“我們負責找人,找到的話,你是要負責照顧的,各司其職,各行其事。照你現在這么熬下去,人還沒找回來,自己就累垮了,到時候指望我們誰照顧他”
孫芷蘭猶豫了下,終于被顧念說服,同意去隔壁的軍帳休息一會。她一路從長安趕到洛陽,又從洛陽再跑到這里,確實也是累壞了。
“我在洛陽那邊把事情安排得差不多,想著到你們這邊來看看狀況,正好她趕到洛陽,聽說我要過來,便執意要跟著。”等孫芷蘭被送去休息,年深才嘆了口氣解釋道。他拿這位年輕的嬸嬸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你也先去里面歇會兒。”顧念心疼地拽著年深的手臂把他往自己的床上推。這才幾天的時間,年深居然已經瘦了一圈,眼睛里全是血絲,紅得駭人。
可惜的是,年深和孫芷蘭的到來并沒能帶來什么好運氣,接下來幾天,依舊沒有收到任何關于年風勇的消息。
這下子,孫芷蘭憂心忡忡,每天半夜躲在軍帳里偷偷哭泣。
年深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能整晚愧疚的站在她的營帳外。
顧念心疼年深,卻也對這個局面有些束手無策。如果年風勇真的不在了,恐怕也只能靠孫芷蘭自己走出來。
又過了幾天,孫芷蘭終于絕望了,她當初來得匆忙,將年徹丟在了長安,耽誤了這么多天,她必須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