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
聽男人這樣說,他立刻仔細打量了對方幾眼,眼前的人長得身材魁梧,濃眉長眼,算不上英俊,卻是那種敦厚和善人人都愿意親近的類型。
可惜的是,顧念對這張臉并沒有什么印象。
以前他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挺自豪的,沒想到最近卻總是出現問題。
不過,找人重要,現在也不是糾結其它事情的時候。他連忙拜托男人,“麻煩你帶我們回去看看。”
男人點了點頭,曬得微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赧色,“可能有點遠。”
“沒事,多遠都不怕。”年深心急地往前跨了兩步,腰間的刀鞘撞在蹀躞上,發出唰啦啦的動靜。
男人聽到聲音以為他要抽刀,嚇得往后退了半步,隨后便發現自己誤會了,尷尬地撓了撓頭,“那那就好。”
年深
帶人跟著男人走之前,顧念又特意派了兩個人回去叫醫師。秦染此刻正帶著醫療隊的大部分人在洛陽那邊救治災民,并不在這邊。
原本他們這邊還有三個醫師,后來隨著救起來的人越來越少,洛陽那邊又實在缺人手,便調回去兩個,只留了一個人應對意外狀況。
男人一直緊張地看向年深和周圍的兵卒,為了緩解他的情緒,路上顧念跟他閑聊起來。
男人叫錢方,家里原本就以采藥為生,后來十幾歲時家人病故,他就去洛陽的一家藥商那邊當起了送貨的伙計。勤勤懇懇地做了幾年,藥商覺得他為人老實又肯吃苦,開始帶著他出去進貨。跟著藥商走南闖北,他也算是長了不少見識。
顧念邊聽邊在自己的記憶里默默搜索,洛陽的藥商,好像還真沒打過什么交道。他雖然在北地冒充過一段時間的藥商,但當時只是借個身份,連藥肆的人都接觸不多,藥商就更沒印象了,而且他還戴著大胡子,應該也不太認得出來吧
有次跑貨途中遇到了土匪,錢方幫藥商挨了一刀,藥商感動不已,便將他認為義子,還幫他安排了門不錯的婚事。
藥商與發妻感情甚篤,對方去世后執意不肯再娶,家里只有一位老母,錢方夫婦便將藥商和老夫人當作自家長輩伺候對待,四人相處和樂融洽。
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苦盡甘來了,卻沒想到去年突然出現了那場大震。好不容易等到災情平定,十月的時候,他和義父去南方進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伙潰敗的鎮東軍兵卒,那些人簡直與土匪無異,搶錢不說,還把他們同行的幾人都砍成了重傷。
說到這里,錢方又畏縮地掃了眼年深和周圍那幾個兵卒身上的橫刀。
年深和顧念對視一眼,這才明白錢方那么害怕自己的原因,默默將身上的橫刀挪到了腰后的位置,又示意其它的兵卒退后讓開些距離,錢方的表情才略微放松了些。
他義父和其余幾人傷勢過重,都沒撐過去,最后只有錢方和另一個伙計活了下來。
回到洛陽之后,他將義父的遺物轉交給老夫人,老夫人傷心之余覺得世道不安全,恐怕會天下大亂,便收了鋪子帶著銀錢回老家去了。錢方和老婆一商量,也決定先回老家山里住個一年半載,以避禍事。
今年過完年后,他也去洛陽賣過兩次藥,聽城里相熟的藥肆伙計說洛陽已經被鎮西軍接管了,比從前還安穩。錢方聽說后略微有些動心,但還是打算再觀察段時間。
救人也純屬意外,發洪水的時候,他擔心山下水勢的狀況,跑到山腰查看,結果發現岸邊的柳樹攔腰掛住了一個人。
“那人現在狀況怎么樣”聽到他提起救的人,年深終于忍不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