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寂看了一眼慧海,慧海好似剎那間便能心領神會一般,推開了房門,直接向房外走去。
房外眾人的目光當然不會放過這位獨自走出房門的和尚,他們如伺機而動的惡狼一般,緊緊凝視著,生怕這唯一的獵物在他們眼皮底下跑掉一般。
但,他們卻絲毫沒有移動腳步,只是盯著,直到慧海消失在漆黑的后院中。
“我不知冷門主與那舊日滅影門門主故遺名有何關聯,但單憑冷門主方才一席話,老衲已甚感欣慰。”
冷溶月淡淡一笑,“可此刻并不是值得欣慰的時候。”
慧寂禪師也笑了笑,“冷門主的遠見是常人所沒有的,可這份遠見偏偏出現在了冷門主的身上。”
冷溶月當然懂得慧寂禪師的言外之意,她也很清楚,以她的年齡,的確是小了些,也的確是個乳臭未干的女娃。
但,她也能懂得一些道理,若她動手殺掉秋思閣的眾人,勢必會引起整個滅影門的反叛,只因一個新任門主,是無論如何都不該對下屬動手的。
倘若她真動了手,那對與錯便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滅影門的門徒只會覺得這位新任門主定然要殺掉滅影門的所有人。
因為滅影門的惡人很多,該死的人也很多,無論是有意無意,還是只是遵令行事,也已然不那么重要了。
“念順夫人是溶月的養母,昔日的故門主是溶月的恩師,他們也許在外人眼中也是同樣該死之人,但在溶月眼中,他們就是恩同再造的“母親”與恩師。”
慧寂禪師沉寂了良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他的眉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仿佛內心在不斷的拉扯,不斷地斗爭,最終還是緊著眉頭,看向冷溶月,他仿佛要脫口說些什么
但,片刻后,他又慈眉善目了起來,“冷門主既信得過我少林寺,老衲也將全力相助。”
冷溶月莞爾一笑,緩緩一揖,“慧寂方丈也不必將此事全攬在自己身上,因為腐血碎骨丹一說,溶月也是剛知曉不久。”
“不錯,老衲對那腐血碎骨丹也是一無所知,只是老衲在早年間聽聞過此毒,此毒據說是蒼瓊閣獨有,是用來專門控制下屬用的,服下之后,三個月內必須服用解藥,否則便會全身筋骨斷碎而亡。”
冷溶月臉色忽得黯淡下來,冷冷道“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限,也的確有充足的時間來執行受命的任務了。”
“只是,后來那蒼瓊閣竟在江湖中神秘般的消失了,據說是被故遺名屠了滿閣,但事后有好奇心重的江湖人士前去查看過,蒼瓊閣中竟連一具尸體都沒有,只是后山之中赫然多了一座閣主柳落衣的墳墓”
冷溶月猛然一驚,睜圓了雙眼看向慧寂,“既然蒼瓊閣內一具尸骨都沒有,又是誰將那閣主柳落衣安葬的呢”
突然,屋內傳出一聲叫喝,“住口”
隨后,又傳出一低沉的聲音,這聲音雖顯柔弱,但卻威嚴十足,極具震懾,“我們來這兒就是為了解毒更確切地說,可能只是來驗證一下外面的眾人是否中毒,多余無關緊要的話,就不必再多言了。”
屋內的眾人驚露出一副驚容,眸子也齊刷刷地看向柳韻錦,她這突如其來的叫喝,她這突如其來的厲語,實在有些突然,更讓眾人想不明白為何她會有如此反應。
但,唯獨殤沫連連干笑,手忙腳亂的在眾人面前露出難為之色,他走向眾人也不是,走向柳韻錦也不是,就這般左右徘徊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柳韻錦為何才發怒,事實上蒼瓊閣的始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但清楚,更知道如何解了那腐血碎骨丹之毒,但他卻什么都不能說。
事實上,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張口說過一句話,因為他從進入這道門開始,就知道眾人會談及些什么。
他也清楚的明白,那少林的慧戒大師縱然是一位絕頂的用毒高手,也是絕解不掉那腐血碎骨丹之毒的
冷溶月的確被那柳韻錦給嚇到了,事實上,嚇到她的并不是柳韻錦突如其來的憤怒,而是這憤怒是發至她的姐姐柳韻錦口中,她好似瞬間知道了點什么。
冰雪聰明的她當然已經知道了點什么,她不但知道了,反倒對自己此刻才知道感到懊悔。
因為她認為,這應該是她本該想到的,但她不但沒有事先想到,且還說了出來。
不但說了出來,還與慧寂方丈討論到了蒼瓊閣,言說到了柳落衣
她只覺得自己真是嘴欠,恨不得立馬用力摑自己一個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