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水,已然更換了一盞又一盞;侍女也已進出了一次又一次。
但,無論茶水更換過多少次,她們都絲毫沒用喝下過一口,甚至連動都沒有動過茶盞;也無論侍女進出過多少次,她們也從未去詢問過什么,哪怕多看一眼都沒有過。
她們仿佛在等待一場極大的厄運到來一般,不言不語,不吃不喝,也不動。
只是,兩人都會在片刻之后,互看一眼,四目相對得一次比一次長;對立而坐在桌前的她們,也從隨意擺放手臂,到兩人逐漸十指相扣,握得緊了又緊,直到她們的手心中滲出著汗,都不愿有絲毫松弛。
她們想到了所有系銷摩鱗能使出的陰謀,無論是在寢殿之內施放毒氣,還是在茶水點心中放置毒藥,亦是被鎖在這個寢殿之中,能想到的她們都想到了。
所以,寢殿的門窗都是敞開著的,茶水糕點她們也絕不會去碰一下的,就連她們此刻坐得軟墊,都是在她們再三確認沒問題后,才盤坐下來的。
這一切好似都沒有絲毫問題。
然,初入寢殿中,她們并不希望系銷摩鱗能夠馬上過來與她們碰面,只因她們知道,只要系銷摩鱗過來,就一定還會談到婚嫁一事。
可現下,她們從不曾想到,如今系銷摩鱗遲遲不來,卻成為她們要面對的最大的一個問題。
是啊,系銷摩鱗不來,怎么能有結論呢
沒有結論,這婚事到底是作罷了還是要繼續呢
倘若,那系銷摩鱗一晚都不來,她們也要在這寢殿中等上足足一晚嗎
她們心中泛起的憂慮,一層層的在疊加,沒有絲毫減退之意。
若,只需要出手便能解決問題,她們也絕不會這般難為。
殤沫已皺緊了眉宇,遲遲皺眉這種事,往往也只能在暮云煙的神情中出現,但今日卻出現在了殤沫的容顏上。
柳韻錦也已不止一次的想要用手去舒展殤沫的眉宇了,但她卻一直沒有勇氣抬起手臂,只因她的心中仍有一份愧疚。
就算,殤沫從沒有因為她賭氣應下婚約一事而責怪過她分毫,但她心中始終清楚的知道,這件事的確是自己太魯莽行事,更過于人性了。
然,她也知道,就算是舒展開了殤沫的眉宇,未解決的事情,依舊是未解決的事情,有事情沒有解決,總是需要去解決的。
她的眸光無力的從殤沫的眉宇間落下,落在了她與殤沫十指緊扣的右手之上,在又沉默了片刻后,她突然眸光一閃,左手用力地拍打在桌案上。
殤沫驚身一顫,赫然望上柳韻錦,她的眼中正閃動著光亮,這光亮也是殤沫再熟悉不過的光亮了。
那是平時里,沉穩、自信且獨立的光亮,而這光亮,亦只屬于柳韻錦。
“殤沫,我思量過了,其實我們大可不必這般等下來。系銷摩鱗來的話,我們就一口婉拒婚事,大不了打上一架,只要你我在一起,就算面對再多的人,也是奈何不了我們分毫的。”
殤沫繼續驚然地看著柳韻錦,他一時想不出,平時日看似絲毫沒有主見的柳韻錦,此刻到底能說出來些什么,想出來些什么辦法。
“若那系銷摩鱗真的一晚不來,那我們就在他的寢殿中成親等他明日來了,我們已然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難道他還要硬生生的拆散我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