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抖動,劍在晃動,雙唇亦在顫動,柳韻錦的身姿已搖曳,搖曳在夕陽的最后一縷余暉中,“他死了”
柳韻錦的淚水已不能自持,臉上也露出了無法形容的神態,這神態是那般的無助,那般的悲涼,“他死了,”她的眸光從面前的七八個頭目身上回落,恰好落在了殤沫的身上,“他剛才還好好的,真的有必要死嗎”
殤沫的臉已煞白,白得如鯽魚的肚皮那般,亦冰冷到了極點,“他本不必死的,”他咀嚼的嘴似已不再受控制,“但他卻還是自己殺了自己。”
“為什么”柳韻錦又加重了聲音,重復道“為什么”
“因為他心中那曾經的美好,”殤沫已咬緊了牙關,身子卻在開始顫抖著,“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意義,曾經的美好或許便是他一直活下來的意義。”
“曾經的美好”柳韻錦再次移落眸子,移落在蕭鳳逸冰冷的身體上,“那該有多美又該有多么不可追”
“他是位大人物,忠心耿耿、只守一人的大人物,”殤沫頓了頓,緩步向地上的血泊走去,“他也知道,只有死人才不會到處胡說八道。”
柳韻錦一驚,瞪圓了眸子,道“可活人,也是可以閉口不言的。”
“是的,活人也是可以閉口不言的,”殤沫突然淡淡一笑,充滿著譏誚,“但更多時候則是什么都不知道,甘愿做個傻子。”
他沒有在諷刺任何人,而是用淡笑挖苦著自己,只因他已懂得了蕭鳳逸為什么要這樣做,不為別人,只是為了他
柳韻錦已有些聽不懂殤沫在說些什么了,她也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懂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是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你回正身子便能看到”殤沫遙望海際,海際上僅留的霞光也已不見了,“曾經的美好,一定很美,正如剛散去的霞彩,就算你拼了命,它也不會再回來了”
柳韻錦回正了身子,看到得并不是什么傻子,而是那七八個年齡半百的頭目。
“你們可知道,他為什么要自己殺了自己”
七八人一同搖頭,均道“不知道。”
他們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柳韻錦又問道“那你們為什么不拔出你們腰間的短刀”她看那七八個人已被她突如其來的話怔住,接著道“畢竟,他是見了我們后,才自殺的。”
七八個人左顧右看后,均低頭沉默了起來
“這便是他們還活著的原因,”殤沫說,“事實上,蕭鳳逸在死之前,是有足夠的距離與機會殺掉他們的。”
柳韻錦赫然覺醒,道“難道,蕭鳳逸自殺,只為要守住你的身世”
“不全是,”殤沫俯下身子,捋順著蕭鳳逸有些散亂的頭發,“他也說了,那人并不在這里,也不在沿海列國中”
“那人你的父”
“是的,他顯然已經到處找過了,”殤沫抬頭看著始終沒有移動過一下的那七八個頭目,“他是有能力找遍列國的,他也知道我要找的人并不會去十分遙遠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