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沫如身處夢境一般,被惡鬼壓制著身體,夢囈著心中的名字。
就算,用盡全力,也全然無法與當下的力量抗衡。
反倒越是用力,則越覺失重感,身子也好似萬蟲咬食、千蟻爬行,無孔不入、覆身貼膚。
但,這也是一個人最能集中全身精神力之刻,殤沫的眉頭已皺起,繃緊著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經
失重,旋動。
在極強的吸附力下,他的身體正在極快的旋轉,好似也成了另一方獨立的旋渦,失控著,卻又耗盡著僅有的力氣
生命就要這般結束了嗎
這尾閭的深處,是否正是那萬劫不復的地殼深淵
視覺的眩暈感已到了極限,這是無論怎樣都再難看清楚任何事物的疲憊,唯有等待死亡
一次次鼓起力氣,一次次猙獰散力,殤沫終是隨了水涌,任憑身體在無盡深淵中盤旋、轉動。
然,此刻他卻也更能聽到一直深藏在心中的聲音,這聲音不僅僅熟悉,且不絕于耳,他本就為了這個聲音而來。
為了這個聲音,他寧愿跳進這無窮無底的尾閭之中
他已無助到了極致,這種感覺并不是想象中的絕望與死寂,反而使得意識變得更強,更堅毅了起來。
耳邊,那一直連綿不絕的聲音,好似在次次呼喚著他那早已冰冷的心田,他緩緩地展開了雙臂,展平了雙腿,躺直了身子,慢慢地露出了隱藏在他心底的那久違的淡笑
這時,他如葉搖曳的身體,突然受到來自海底深處的一股莫名沖力,整個身子赫然向上升騰,且極速偏離著尾閭的中心點
這股沖力極大,毫不遜色尾閭中心點的下吸力,順力而上的他,臉上的淡笑更加濃烈起來,他的腦海中時時閃動著師父郭明軒珍藏在天翱門無塵閣中的本本道家卷宗,逐漸握起著拳頭,蹬直著雙腿,聚攏著手臂
他猛然睜開雙眼,嘭的一聲,整個身體剎那間竄出了海面,在這尾閭的上空赫赫升騰,他目視著腳下那如滅世一般的恐怖漩動,又緩緩抬眼藐視著頭頂的那萬丈驚雷,他開始仰天狂笑起來
翠藍色的山體在大海中絢麗多彩,好似在詮釋著海洋的萬般變化,亦似在展現著另一個美好國度的來臨。
而,這翠藍色的山體并不孤單,它的周邊也陸續盤落著三四座山體,只是旁落的山體沒有它那般絢爛,以至于海舶上的眾人足以忽略掉那座最高大、最高聳的山峰。
王景弘的頭艦也是在駛進那座山峰的陰影處后,才使得他不由地望向那座山峰的峰頂的。
然,在他看向那峰頂后,也似有似無地松了一口氣,隨后,嘴角便喃喃道“應該是到了這應該就是“鶯歌嘴山”了吧”
他的手臂,隨著他臉上逐漸展露的淡笑,也緩緩抬了起來,此刻旋在空中的箭鳥已能看清楚始末,箭鳥飛行的航線已完全展露了出來。
“傳令兵”他突然喜悅轉身,淡笑著的臉上,似也露出了無比的自信與從容,“告之鄭和大人,我們已到了錫蘭國的邊緣了,從箭鳥往返的航線來看,這里的人就居住在這“鶯歌嘴山”上。”
頭頂排成兩隊的箭鳥,一隊從海舶處朝“鶯歌嘴山”的半山腰處飛著;一隊則從“鶯歌嘴山”的半山腰處往海舶的方向折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