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鳥兒”傳令兵望著天際,遲遲結舌道“這鳥兒真的能夠替我們在海上導航啊真的帶著我們找到了我們要到的地方了”
“呵呵,這箭鳥并非是可以為我們導航,而是它們能夠尋找到人跡后,便會折返,而我們所航行的方向便是錫蘭國的方向,它們也自然尋找到的是錫蘭國方向的人,”王景弘已笑出了聲來,“當然,這也不排除有返回南浡里國的箭鳥,可顯然我們的運氣并不算太差,雖是無法準確辨別出海舶在海上的方向,但那深海尾閭上空的萬丈云層后,定也是太陽的所在”
“我們也算是走對了方向,沒有出現誤差的,”傳令兵說,“至少沒有折返回南浡里國這還不是多虧了王大人您的海航技術嘛”
“說來懺愧,其實并不是我的海航技術有多么高明,只是我們的海舶就算處于再危險的處境之中,我也是會刻意的去留意方向的,盤算著船頭到底旋轉了幾下等等的細節,”王景弘緩緩地走向海舶閣樓旁,將掛在閣樓檐上的一布袋子取了下來,隨之從袋子中抓出一把如米粒般的東西,隨意揮灑著,“但我們能完好的來到這里,還是歸功于這些箭鳥啊”
旋在天際的箭鳥在王景弘揮手散落袋中顆粒后,陸續落在了海舶之上,紛紛啄食了起來。
“去吧,去告訴鄭和大人,我們該上岸了,”王景弘側臉瞥了一眼還有些驚呆的傳令兵,仍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再不去,你可就要延誤軍機了哦。”
碧空如洗的天際,淺綠色的海水如鏡似畫,在這幅唯美的“畫卷”中,唯有一處凸起的淺灰色珊瑚礁顯得格外不對稱。
這與景不對稱的珊瑚礁,雖壞了唯美的這“畫卷”,但對于殤沫而言,卻猶如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它完全承載住了殤沫的身體,殤沫的全部
對于一個在死亡下尋到一絲生機的人來說,要拯救的已不單單是那冰冷的軀體,更要救贖下他心中的希望與寄托。
而,希望與寄托,恰巧也正是一個人活下去的全部。
眼簾上的沙粒在海風的吹拂下,輕柔散落。
這本毫不起眼的沙粒,此刻,也變成了唯一的溫柔,唯有的觸碰。
然,這觸碰的感覺很奇妙,不但沒有溫度,且還有些僵硬。
殤沫只覺眼皮癢癢的,卻無力睜開,更無法去分辨出使得他眼皮不適的,到底是那些黏在眼皮上的細細白沙,還是那沒有方向的海風。
只因,白沙是冷的,海風卻是暖的。
他的意識猶在,大腦亦清醒異常,儲存著他身處在尾閭之上,面對天崩地裂、驚雷嘶吼的冰冷畫面;也有心中泛起的漣漪喚聲與耳邊師父郭明軒的敦敦教誨。
但,這都不足以是能夠令他對著恐怖如地獄之眼的尾閭,發出狂笑聲的原因。
真正能夠讓他暢懷狂笑的,反倒是他看到了一物。
這是他的身體升騰到尾閭至高點,將要與那萬丈驚雷碰撞時,赫然看到的東西。
這東西不是別物,而是他千里遍尋、朝思暮想的一艘船。
可奇怪的,就只有這一艘船,且還是最特別、最令人矚目的飛魚帆舟。
在這無窮無盡的深海中,最孤獨的大概便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一艘船了。
然,飛魚帆舟卻永遠不可能成為獨有,就單單船頭上懸掛的紀字帆旗也便不可能讓它成為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