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現下他們終于可以坐下來好好地歇歇腳了,也終是到了兩個男人的對話時刻了。
阿棠笑了笑,“這個名字,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而,我一心想拜謝清瀾為師,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名字吧。”
殤沫沉默了,他在沉默中也自是清楚,阿棠想要去見他三師哥謝清瀾的迫切之心的,但他也的確不知道其中的原由。
至少,這世上武功好的,也絕不止他三師哥謝清瀾一人。
但,比起原由,他更想知道的,則是阿棠在之前那間茶館中說出的每一句話,和他為何會對女人有著那般的偏見與理解。
“我只告訴你,我的這把劍是在酒樓中做店小二后,用積攢的銀子所鑄造的,但我并沒有告訴你,我做店小二的那家酒樓,與我有著怎樣的淵源,”阿棠緩緩拿起放置在長凳之上的那把一直伴隨著他的劍,似已癡了,“很多時候,一個人做一件事,都是有理由的,但我卻不知道這理由究竟是我的執念,還是我的一份怨氣”
殤沫微微一笑,挽手舉壺,斟滿了兩人面前的茶水,“執念也好,怨氣也罷,不得不說,都是自己心中所在意的事情。”
“我當然在意,所以我干著最臟的活,做著最累的工,挨著最欺辱人的打罵,”阿棠似已有些激動,他的眸光中也開始閃動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堅強來,“我知道,她在偷看我,時時刻刻都在偷看著我,我也知道她流過淚,不止一次得為我流過淚”
“她”殤沫語氣突然加重,又在片刻后柔緩了下來,“江憐月嗎”
“是的,江憐月”阿棠的話語已顯無力,“就是當朝提督薛祿與當朝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曾要去爭奪的那位女道姑”
殤沫猛然一怔,呆呆地看著阿棠,他根本無法想象,如此隱晦的傳聞,他面前的這位年僅20歲的少年,竟能知曉得如此詳細,如此深刻
沒等殤沫再次開口,阿棠便又喃喃道“但,這世間,好似也不會有人知道,那個女道姑就是我的生母悸純。”
悸純是一個人的名字,亦正是江憐月原本的名字。
“她是你的生母”被震驚住的殤沫,遲遲無法晃過神來,“既是你的生母,為何又去做了道姑,且還能被當朝的兩位重臣相互爭搶”
阿棠勉強一笑,“這也是她慣用的伎倆了”
“慣用的伎倆”殤沫,驚道“也就是說,這已不是她第一次處心積慮了”
阿棠笑了,含淚笑著,“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呢若你知道她原本的出身,你就會知道,這遠遠不是第一次,甚至她已做了數不清得工于心計的事情了”
殤沫不禁問道“你的父親呢”
“死了,”阿棠冷冷道“死在了成名的路上”
“你的父親,也是一位俠士嗎”
“他想做俠士,也自認為自己是俠士,但他也永遠做不了一位俠士”
“為什么”
“因為,以身體血肉去擋下敵人的攻殺,再致敵人死去的做法,他是第一個這樣去做的人”
“你在之前的茶館中,殺死護轎之人的做法,是在效仿你的父親”
“是的當然,我也不止一次這樣去做了,所以我的身上會有很多傷痕,且都是穿透整個身子的傷痕”
“你們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取勝難道,以堂堂正正的劍法取勝,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