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極其自信,極其嫵媚,就好似她們天生就擁有可以做盡壞事而被原諒的理由。
也從不自知,更不會自省。
此刻,這樣的女人,已向他走了過來,帶著與回憶中一樣的步伐,一樣的微笑,毫不避諱地朝他走了過來。
他的身體沒有強烈的抵抗,反倒生出了幾分期許。
他多多少少在期許著正在向他走來的水清嵐,或許并不是他回憶中的那種女人。
他也多多少少存留著幾分可以讓他欣慰的理由,畢竟,他只見過水清嵐一面,一面便定死一個女人的本質,也是有些殘忍的。
他期待著不同,期待著認知上的錯誤。
水清嵐究竟是不是他回憶中的那種女人,他很快便會知道。
只要水清嵐一開口,他便會知道
“我來是想要和你談一筆交易,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地考慮下這筆交易。”
水清嵐已說出了第一句話,沒有勾欄妓館中常用的語調,亦沒有討好與浮夸的言語。
“你今晚不該來,也不該在這么多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與我談什么交易。”
殤沫在說話間,雖沒有正眼去瞧水清嵐,但,他卻坐了下,緩緩地坐在了臨著已破木窗旁的圓桌前。
他的這一舉動,也讓水清嵐看到了可以進一步商談的希望。
于是,她不但湊得更近了些,還同樣來到了圓桌旁,為殤沫斟上了一杯酒,“在我看來,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才需要避諱他人。我今晚要與你談的這筆交易,不但是一筆正大光明的交易,且還是一筆需要眾人見證的交易。”
殤沫垂眸,凝視著面前被斟滿的酒杯,“所以,今晚這“翱臺”內的眾人,都是你叫來的,對嗎”
水清嵐上揚了一下嘴角,無聲地笑了笑,“他們并不是我叫來的,但也的確都是沖著我來的。可,往往刻意沖著我來的男人,我都是不會喜歡的。”
殤沫上斜了一眼,眸光狠厲而冷酷,他好似在有意警告著水清嵐,“你可知,你方才的第一句話,如果說錯了什么,就會立即命喪當場”
“可我并沒有死,就證明我并沒有說錯什么話,”水清嵐輕拂衣袖,側掌緩推了一下圓桌上已斟滿酒的酒杯,“不過,我也很好奇,什么樣的話,在你看來,會是錯話”
殤沫干脆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我也不知什么樣的話,會是錯話。只要不是我回憶中的那些話,便好。”
“看來,你的回憶中有著很多使你厭惡的女人了”水清嵐微微一笑,“你能喝下我為你斟的酒,也就表明我并不是一個讓你討厭的女人。”
“至少,現在還不是,但,并不一定過一會兒不是,只要你還在說話,就有可能會有說錯話的時候,”殤沫說,“所以,我奉勸你,還是不要與我做什么交易了。”
水清嵐輕輕地搖了搖頭,又為殤沫斟滿了一杯酒,“可,我想做的這筆交易,只能和你做”
“噢”殤沫,驚道“此處,應是已聚集了江湖上足夠有分量的頂尖高手了,難道,這還不夠”
水清嵐甚是直白地回道“遠遠不夠,事實上,這里除了你,也沒人配和我做這一筆交易。”
殤沫笑了,大笑,“你先是說刻意沖著你來的男人,你都是不會喜歡的;現在又說他們不配和你做交易,難道,你就不怕他們聽后不開心,甚至遷怒于你”
水清嵐莞爾一笑,“不怕,因為聽我說幾句話,便會不開心的男人,今晚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她這話似有深意,殤沫竟一時沒能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翱臺”中的所有人,都是沖著她而來,又為何不會去在乎她所說的話呢
不過,殤沫也很快地找到了答桉,因為,他已不自覺地環視了一下眾人。
眾人的確不會去在乎水清嵐所說的話,無論是輕蔑,還是辱罵,他們都不會去在意。
因為,他們眼中只有水清嵐,根本聽不進、容不下水清嵐的任何一句言語。
換句話說,水清嵐在他們眼中早已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物件,一個如物件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