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搭建的圓臺上,胡女們身穿艷麗衣裙,腰間墜著五顏六色的鈴鐺。她們踮起腳尖,圍繞著一個支撐點,不停地旋轉舞蹈,裙擺蕩漾出圓潤的弧度,鈴鐺相互碰撞,發出叮咚的響聲。圓臺旁邊的人,頓時看直了眼睛,朝著作舞的胡女拋著銅板。在一圈灰撲撲的銅板中,夾雜著格外顯眼的金葫蘆。胡女甚少見過這般大方的主顧,忙朝著金葫蘆飛來的方向望過去。
出乎胡女意料之外,金葫蘆的主人不是男子,而是一個宛如冰雪捏成的小女孩,看著年紀不大,模樣生的可愛,尤其是那雙異色眼眸,比部落中的圣泉,還要澄澈干凈。
“塔娜,你可讓我好找”
幾個威風凜凜的男人,圍繞在小女孩身邊。
眾人停止了喧鬧,胡女也停下了舞蹈,她猜測這名叫“塔娜”的小姑娘,定然身份不凡,便主動地撿起圓臺上的金葫蘆,呈到塔娜面前,試圖歸還。
塔娜伸出白嫩的手掌,卻并不是收回自己的金葫蘆,而是將胡女的柔荑合攏,聲音中帶著孩童般的純粹:“這是送給你的。”
塔娜的眼眸,仿佛黑夜中最為璀璨的星辰,閃爍著明耀的光輝:“你舞跳的真好不過,比我娘親差了一點”
見圍繞在塔娜身旁的隨從,并未阻攔塔娜的舉動,胡女便順勢收下了分量沉甸甸的金葫蘆。聽到塔娜這番話,胡女淺淺笑著,心中卻是疑惑:并非是她自視甚高,而是自從小練舞起,尚且沒有遇到過比她跳的好的人。不過看著塔娜精致的容貌,想必小姑娘的娘親,也是極其美貌的,舞在乎賞心悅目,光憑借容貌,塔娜的娘親便占據了上乘。
隨從們將塔娜帶回領地,口中殷切叮囑著:“王在公主寢居,等著公主回去。”
提及父王烏黎,原本活潑好動的塔娜,頓時耷拉著腦袋,緩緩地掀開寢宮的紗帳。
看到那雙與自己一般無一的異色眼眸,盡是讓人心顫的淡漠,塔娜腳步微頓,小聲喚著:“父王,塔娜知錯了。”
即使面前的塔娜,只有七歲有余,白皙的臉蛋上滿是稚嫩,但烏黎沒有心軟的念頭,嶙峋的指節輕敲膝蓋,冷聲道:“遲了半個時辰。”
烏黎并非不允塔娜亂跑亂玩,部落里的小姑娘,哪個不是肆意地長大。但塔娜貪玩,臨行之前,與烏黎約定了時辰,卻因為看胡女跳舞,耽誤了回來的時辰。
塔娜雖小,但也需知道言而有信。
烏黎沒有厲聲呵斥塔娜,但塔娜早已經紅了眼圈,輕抽著鼻子承諾著:“父王,塔娜愿意抄寫四書,以做懲戒。”
自從與中原互通往來之后,烏黎便將中原的書籍,通通引入異域。諸如四書五經,便用異域和中原兩種語言來書寫,而塔娜小小年紀,就開始學習艱澀難懂的四書。而將四書抄寫一遍,定然會將手腕都累的酸痛。但烏黎沒有阻止塔娜,而是輕輕頷首,同意了此事。
他走到塔娜身邊,昳麗的臉蛋上,總算有了點身為父親的溫和。烏黎牽起塔娜的手,說道:“你娘親做了許多小點心,快去罷。”
塔娜擦了擦眼睛,那雙黯淡的眼眸中,重新煥發出光彩,她重重地點著頭:“好。”
看到身姿柔弱的寶扇,塔娜立即毫不留情地甩開烏黎的手掌,如同乳燕歸林一般,撲進寶扇的懷中。塔娜輕輕蹭著寶扇,只覺得娘親身上處處都是軟的,難怪嚴厲的父王,都喜歡將娘親攬在懷里,片刻都不肯松開。
烏黎目光灼灼,瞧得寶扇面頰緋紅,輕嗔他一眼,心道還好塔娜沒有看到,不然烏黎這般叫她如何解釋。
烏黎走到寶扇面前,俯身在寶扇唇邊輕啄一下,如同蜻蜓點水,轉瞬即逝。
他聲音中帶著強行忍耐的啞意:“晚上來看你。”
即使同烏黎育有一女,寶扇的臉上,仍舊不時地顯露著少女的嬌羞情態,她柔聲應好。待烏黎準備起身離開時,寶扇伸出柔荑,輕撫著烏黎的衣襟,為他展平。寶扇怯怯地收回手,不再看他,柔聲道:“去忙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