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顧瀟瀟便臉色別扭,她本不欲和寶扇交談,但路上太悶,游東君態度極冷,便只剩下一個寶扇了。
寶扇并不將顧瀟瀟的生硬態度放在心上,她輕輕頷首:“是歡娘所贈。顧姑娘可要瞧瞧”
說著,寶扇便將白骨雙鏈遞給顧瀟瀟。顧瀟瀟輕應一聲,順手接了過來。白骨雙鏈由兩條細長白骨制成,它們彼此牽連,色澤白皙,通體光滑,透著微微的涼意,想來夏日苦暑時佩戴,最為合適。
但顧瀟瀟攏起柳眉,想起這白骨雙鏈,是由歡娘和譚千帆的枯骨做成,一時間沒好氣道:“模樣倒是不錯,只是癡心鬼魂,和風流郎君的骨頭,戴上怕不會變得蠢笨罷。你本就”
寶扇聞聲抬起頭,盈盈水眸望著顧瀟瀟。被這樣純粹的眼眸注視著,顧瀟瀟嘴里的那句“你本就怯懦愚笨”,便怎么都說不出口。顧瀟瀟改口道:“你本就不聰慧,戴上后更容易被人騙了罷。”
寶扇柔聲解釋:“我并不欲佩戴,只是放在香囊中便好。”
清冷的聲音響起:“這白骨雙鏈,有男女鬼魂的殘余魂魄在上面。一陰一陽,滋養著這骨鏈,佩戴在身上,可以養護身子虛弱之人。”
寶扇見游東君開口,美眸輕顫,柔聲道:“我自當日日佩戴香囊。”
“嗯。”
游東君轉過身去,不再言語。
他心中還在存著氣,不知道是氣寶扇,還是在氣自己。那日之事,本就是游東君之錯,寶扇全然忘卻了,對于他而言,是一件好事。游東君既不用面對寶扇的淚眼朦朧,也不必費心思慮,如何處置他和寶扇之間的關系。在寶扇醒來之前,游東君已經做了許多思考,該是繼續求道,還是落入凡塵,給寶扇一個說法。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寶扇只知有人輕薄于她,卻對那人半點印象都無。游東君心中仿佛壓著一塊巨石,不禁反思起來:那日,他難道不勇武力氣不足夠才讓寶扇連他的半片衣角都沒記得。
但無論是雪蓮,還是歡娘留下的白骨雙鏈,對于身子虛弱的寶扇,都有益處,游東君這才不顧自己心中郁郁,貿然開口。
幾人行至小鎮,此處雖然比不得梁城街道繁華,人群熙熙攘攘,但自有熱鬧景致在。街道兩旁攤販眾多,或支起木板,或就勢在地面鋪上一層布帛,就開始揚聲吆喝起來。
寶扇駐足在一蘸了糖的山楂串前,美眸輕動。游東君見狀,心念微動,剛要開口,便見顧瀟瀟甩出銅錢,取下五六串糖葫蘆。
顧瀟瀟取下一只,幾乎是塞到寶扇手中:“做什么小家子氣,我們幾個,連個糖葫蘆都買不起了,讓你眼巴巴地盯著看,惹人笑話。”
寶扇怯怯地垂下腦袋,柔聲道謝。顧瀟瀟本欲還要再說上幾句,卻瞥見寶扇衣袖滑落,無意間露出的痕跡,宛如梅花點點,瞧著駭人。顧瀟瀟心想,那定然是歡娘抓傷留下的,一時間閉上嘴巴,悶聲悶氣道:“手上的傷,怎么還沒好啊”
寶扇不解,她順著顧瀟瀟的視線看去,只見那羞人的痕跡。寶扇忙用袖子遮掩,嬌怯的美眸和游東君相對。游東君心中一顫,只覺得喉嚨發緊,他凝神聽著寶扇的言語。
寶扇只道:“不是傷,是顧姑娘莫要掛心。”
顧瀟瀟想到,她才不想掛心。可寶扇是為了救她,才落下的傷痕。顧瀟瀟若是當真不管不顧,不就成了狼心狗肺之人嗎。
顧瀟瀟冷哼一聲,聲音悶悶道:“哪個要管你。只是你若是落了疤痕,又要淚水盈盈,聽了讓人心煩。鎮上應當有藥館,我買些藥膏,你老老實實地用上。莫要等日后留了疤,再賴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