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張鵬飛而言,江陵不見了,取而代之出現在車廂里的“食物”,就說明他已經發生了更為嚴重的認知扭曲。
倒不是他把人當做食物是認知扭曲,而是他已經認不出江陵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以前饑荒年代也發生過食人的情況,只是,對于現在的這些乘客而言,出于想要吃人而把人當做食物,和從根本上就認為人是食物,是兩種認知。
前者,人是人,也是食物,后者,人不是人,是食物。
第一站發出交流的聲音,和乘客搭訕就會被地鐵發現并且污染,往后的站臺,卻和聲音以及交流沒什么關系,這個時候把有問題的乘客嘴巴縫起來,多少有些馬后炮的意思。
但到了這里,蘇搖鈴也明白乘務員為什么會這么做了。
理由,其實和江陵把張鵬飛打暈是一個道理,看似是傷害,實則是保護。
當然,保護的不僅是已經被污染的乘客,還有未被污染的乘客。
乘務員把他們的嘴巴縫起來,是阻止他們“吃人”,阻止他們把人當做食物,進一步加深被污染的程度。
蘇搖鈴沒看到市公安局那站,乘務員差點把劉小沙手腳剪斷的畫面,那才是它為什么要拿一把如此鋒利的大剪刀在手里的原因
處理第一個污染階段的乘客,只是縫住嘴巴。
處理第二個污染階段的乘客,就必須是讓他們失去行動和攻擊能力。
因為污染越嚴重的乘客,越危險。
現在看起來乘務員的所作所為似乎效果不是很好,因為路寥寥和瘸子都是隨手就扯了棉線,繼續為所欲為,并且,反而因為受傷和恐懼而加速了他們被污染的程度。
在被嚴重污染的乘客眼中,其他無論是否被污染的人,都是他們的“食物”。
是饑餓了,就可以吃的存在。
所以
地鐵乘客守則第八條,請不要在地鐵車內進食,若您發現有人違反此項條款,立刻向乘務員舉報。
這條,早就像乘客揭示了整個污染不斷加重后的表現會是如何。
像是倉鼠的叫聲一般又密又細碎,又像是蟲子爬過土壤時而產生的沙沙聲,還夾著指甲劃過地板的聲音,恍惚間,這些所有的聲音又在一個統一的鼓點下,匯聚成無數人喃語的聲音。
那些人在他的腦子里說,快吃,快點吃,吃了就不餓了,吃掉它,吃掉它。
還有聲音說,給我吃的,給我吃的,我也要吃。
劉小沙終于受不了了,他的嘴巴已經咬破出血,但如此輕微的疼痛現在已經無法引起他的注意,饑餓感和那些說話的聲音將他徹底逼瘋。
他抬腳要撲向車廂里的食物
結果“食物”的動作比他更快。
“食物”以流利的身法很快到了他面前,隨后劉小沙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被反扭了,他還沒看清對方的影子,“食物”就到了他的身后,隨后他的世界天旋地轉。
一股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強大力量將他按在地上,他的側臉撞上車廂底部冰冷的鐵板,劉小沙甚至可以聞到鐵銹的味道。
隨后,就是狂風驟雨一般的拳頭。
劇烈的疼痛,清晰的觸感,嗅覺,讓劉小沙的腦子里的那些聲音一下就被趕到了九霄云外。
而在“孟音”的視角,她只是看到和自己正在吹牛打屁的蘇搖鈴,說著要帶著同學活著離開七號地鐵的蘇搖鈴,忽然就開始對劉小沙開啟了毆打模式。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似乎之前發生在334身上。
打了不知道多久,終于有對話了。
蘇搖鈴問“還餓嗎”
鼻青臉腫的劉小沙“qaq不餓了不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