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回到了曾經很小很小,剛剛有記憶的時候。
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個像是不忍注視她遭受如此遭遇,在每一次的重復中變得愈發憐惜的聲音。
所以當時的她朝那個聲音伸出了手,然后被一把從無盡的徘徊和黑暗中拉了出去。
對于曾經的小笠原花來說,那曾是唯一讓她心安的聲音。
然而此刻,她的腦子里確是一片紛亂的繁雜。
意識像是被數次打碎后粗暴地重新粘黏而起,本就零碎的記憶更是散成一片片撒了一地的星屑,密密麻麻地讓人分辨不清,但卻有更多不知從何處來的聲響充斥在她的耳邊
我也很喜歡格拉帕。
謝謝,格拉帕。
該回去了,女朋友。
聽著聽著,小笠原花忽然覺得最初的那個聲音好似多了幾分機械感,不再像從前的那樣讓她有滿溢的安心感,反而讓她隱隱排斥了起來。
隨后,不詳的紅色漫了上來。
意識空間也開始震蕩,滿地的星屑被狂風卷起逐漸匯聚成一條長長的銀河,在愈發濃重的血色中直沖而上,決然地撞破了黑暗的屏障
小笠原花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第一個感覺到的是身下傳來的晃動感,多年訓練而出的肌肉記憶讓小笠原花的意識還處于混沌中,身體就驟猝然發力試圖襲向身旁最近的那道呼吸。
然而她的腰剛剛抬起幾厘米,就無力地摔了回去。
駕駛座上的人察覺到后面的動靜,從后視鏡上看了她一眼,就繼續專注地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的路,自言自語了一句“那個量居然這么快就醒了嗎”
小笠原花愣愣地合攏了下五指,感受著疲軟的肌肉,低頭看到了身上捆綁著的繩索。
繩結綁得很緊,但卻都纏繞在有衣服隔著的地方,讓外人看著不會懷疑捆綁的人手下留情的同時,沒有多少摩擦皮膚的痛感。
如果她此刻還有力氣的話,這樣的結不用一秒就能掙開。
小笠原花沉默地看了一會兒被捆住的手腕,轉動了下脖子,后頸被牽動傳來一陣鈍痛。
她凝視著駕駛座上那個黑色長發的背影,遲疑道。
“萊伊大哥”
赤井秀一曾回應過格拉帕無數次,但他這次沒有點頭,而是無言地繼續開著車。
他在心底郁郁地舒了一口氣。
胸腔鼓動間,腹部那個捅得極深地傷口頓時又滲出了點點血跡,染紅了繃帶。
格拉帕的突然動手著實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是為了自衛或者示威似的被動攻擊,而是確確實實沖著要了他的命來的。
如果不是赤井秀一反應極快地偏了下身,那把匕首百分百會捅穿他體內的臟器,絕對不僅僅只是現在持續失血的穿透傷。
說不懷疑是假的。
兇狠襲來的尖刀讓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在蘇格蘭的公寓遇見格拉帕的那一天,那時他對這個組織成員的評價也重新浮現在腦海中。
精通偽裝、心機深沉
赤井秀一緊捂住傷口,心念陡轉間甚至想到了將格拉帕放到他的身邊是不是最初就是一個針對他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