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成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是什么
血肉骨頭堆砌而起的軀殼,還有塑造出獨立人格的記憶。
缺少了任何一個都不能被稱為是一個完整的人。
那對于從有意識開始就被操控,不斷洗掉記憶清空人格的格拉帕來說,是否每一次的清洗都是在將過去某個時段的那個她殺死,換來一個純白的她出生。
那么,新生的那個她和從前的她那能算是同一個人嗎
赤井秀一并非唯心主義,為了確定格拉帕的真實情況,他在背后調查了許多。
目前尚且不知組織究竟用了什么樣的辦法達成了這樣的結果,通過追查那張巨型裝置的照片,他一路順藤摸瓜最終查到了一個在美國注冊的小型醫療器械公司。
通過對蛛絲馬跡的探尋,fbi傳回的資料里顯示這家公司曾致力于研究人工開發腦域的方式,后因資金不足倒閉,目前已經人去樓空。
如此,組織藏在地下的那個機器的作用也大概明晰了。
但哪怕赤井秀一的知識儲備里并沒有涉及太多醫學的范疇,他也知道光憑外物的刺激很難直接達成格拉帕這樣清醒著被操控的效果。
請教了fbi內部的心理學專家后,對方也肯定了他的這個想法。
“人的大腦是一個非常精密的儀器,哪怕只改動了一個零件都可能會導致其無法繼續運作。”白發蒼蒼,兼任斯坦福大學心理學教授的老者對著赤井秀一送去的案例陷入深思。
良久后,他輕嘆道“無法和本人對話,只從這些資料上粗略分析的話,確實有精神干預的可能性。
至少赤井探員你所說的對命令極為敏感的這一點,深度的心理暗示就可以達成這樣的效果。”
通訊另一頭的赤井秀一問道“有辦法能解除暗示,或者復原她失去的記憶嗎”
老者這次卻沒有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
但在得知被動承受了這些只是一個未滿二十的年輕女孩時,老人愣了一下,不由得露出了一個極為沉痛的表情。在沉默了許久之后,他還是搖了搖頭。
“能將一個暗示維持這么久,除了下暗示的人主動解除之外,再無其他通過外部干涉的方法。”
老人摘下了眼鏡,露出一雙被歲月侵襲的睿智眼眸,沉穩道“但是人類的思維還有精神的復雜之處,哪怕是我研究了半生也無法完全解讀清楚。
所以不用灰心,赤井探員。
如果就像你說的那樣,那個女孩已經有了凌駕于暗示之外的意識,那不如安心給予她期待,說不準哪一天她能自己沖破腦中的束縛,清醒地出現在你的面前。”
在得到這樣的判定后,赤井秀一確實放緩了調查的腳步,恰巧那時格拉帕神來一筆地對他提出了交往的請求,他便順勢答應了下來,不再冷處理,而是通過更加欺近生活的方式來觀察她。
然而將近一年的時間依舊沒發現什么他期待的變化,他本已就此放棄,準備到了美國之后再慢慢等待著那個清醒的時機。
結果萬萬沒想到,這個時機偏偏選在了最不恰當的時候
赤井秀一眸色漸深,心臟沉悶跳動的聲音在耳邊放大,他緊繃著臉看著后座神態陌生的女孩,借著椅背的遮擋慢慢放下一只抓著方向盤的手,握緊了腰間的槍。
她究竟記起了些什么
是組織對她的培養和命令
和琴酒還有貝爾摩德之間搭檔的過去
曾經對他的敵意蘇格蘭的背叛
總之千萬別是些要命的東西
赤井秀一眼皮一跳,因為長時間保持著擰腰回首的姿勢,腹部的傷口終于崩不住得裂開,傳來一陣鉆心的痛感。
他臉上表情沒變,但眉宇間不自覺地帶出了幾分忍耐。
灰發少女當機的身體忽然動了一下,被綁住的手臂往前伸了伸,然后才像是后知后覺自己正處于被束縛的狀態,看著面露警惕,向后一躲的赤井秀一,眼神黯淡了下來。
赤井秀一審視地端詳了她半晌,確定了她此刻的情緒并非偽裝后,稍稍松了口氣,回過身重新啟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