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卑劣的神明,哄騙信徒獻祭了自己的肉體與靈魂。
也許三十年前,經歷了地底那一切,仍從裂縫里爬出來的那個我并不是我。
到底是怪物披著我的人皮來到了人間,還是我成為了怪物的信徒
我不知道,我時常認不清自己。
我殺死的人類與怪物一樣多。
這一切真的對嗎
這是我于自己的意志所做出的決定嗎我是在拯救一切,還是在毀滅一切我等迎來的將是黎明,還是永夜
我的信徒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的神明這樣迷茫、恐懼,像個瘋子。
我時常懷疑,這一切只是自己癲狂的幻想。也許我一直在那里,不曾逃離。
神明末路已至,卻不能在信徒們面前倒下,這會使信仰崩塌。他們要利用神性的余溫,繼續獻祭新的信徒。
我將徹底失去立足之地,成為新的怪物。
所以我回來了回到噩夢初始的地方,用眼睛看、而耳朵聽,到底什么是真實,什么是虛妄。
我要再見祂一次。
愿祂賜我安眠。
霍楓
這是六十年前,霍楓失蹤時留下的最后文字。
霍延己的視線停留在我等皆是棋子,只為黎明那行字上,許久才合上筆記,看向一旁為了給傷口清創才砸碎的火石。
他握著筆記,停留在火石上方,微弱的滋啦聲響起,筆記底部冒出了輕微的煙。
火星子燒起的前一刻,霍延己伸出手,將其碾滅。
他保持這個姿勢良久,仿佛感受不到灼熱,直到外面響起嘈雜的聲音。
他丟開筆記,撐起身體離開,旁邊的士兵見狀要扶“長官”
霍延己抬手示意不用,光看走路姿勢,完全看不出腿有重傷。
門外的類人生物都不見了,只剩下站在崖邊的桑覺,還有扒在石崖邊緣一顆腦袋。
桑覺正在跟那顆腦袋對話“你還活著呀”
對方說“怎么聽你的語氣還挺失望”
桑覺背著手“沒有的。”
“你剛剛在吃什么給我來點,快餓死了。”
“沒沒吃什么。”
“真的”
桑覺不確定地說“真的”
他真的沒有想吃它們
只是剛剛驅趕類人生物的時候,不小心扯掉了它們身上的一小塊,肚子又適時地咕了一聲,就
它們和寶石有點像,都能他所需要的能量,甚至比寶石的能量更多。
桑覺咬了下唇,再次確認自己可能和它們一樣,不屬于生物的范疇。
所有生物都以肉類或植物為食,獲取活動的能量,只有他不同。
熟悉的氣息傳到鼻尖,霍延
己的體溫逼近他的后背。
桑覺回首仰頭,看著霍延己,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重申道“我真的沒有偷吃什么。”
“嗯。”
霍延己搭著桑覺的肩,對石崖邊的腦袋說“這么喜歡扒著,就別上來了。”
對方連忙抓住崖壁的凸起,撐起身體爬了上來,艱難地行了個禮“長官,科林歸隊”
然后往后一倒,癱在了地上。
他的雙手雙腿都在打顫,身上背著安全繩,全身力氣都耗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