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城還是二十多天前的主城,街道人滿為患,充滿亂糟糟的人味。
都沒有霍延己好聞。
桑覺已經補辦好新的身份卡了,現在要去遺物管理處,去領老卡爾留給他的酒水。
一路上遇到好幾個搭訕的男人,都被他禮貌拒絕“如果你是最高執行官那樣的雌性,我們也許可以試一試。”
然后路人就會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哪來的”
“喝醉了幾粒花生米磕這么嗨”
“哈哈哈哈哈他剛剛是不是說執行官是雌性嗑藥磕嗨了吧哈哈哈哈哈別說,執行官那張臉嘖”
“閉嘴吧,你也不
怕他突然出現,給你一子彈。”
桑覺知道霍延己不會這么做,他只會以誹謗軍人的罪名把人壓入大牢。
他不喜歡這些人。
笑得最猖狂的男人扶著柱子,腰間的鑰匙隨著他的大笑而擺動,發出砰磁砰磁的聲音。
桑覺盯著他,指尖突然慢慢透明化,漸變了透綠色的網狀綠菌,就像黏菌與人體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它們慢慢連成線,穿過人群,順著男人寬松的牛仔褲爬上去,“咔噠”一聲,男人腰上的鑰匙瞬間掉在了地上。
聽到聲音,男人下意識回了頭,移動的腳卻剛好把鑰匙踢進了旁邊的小型下水溝。
“草我的鑰匙”
桑覺呆了呆,他回過神來,快速地收回菌網。
旁邊的軌車響起了到站的廣播,他擠進人群刷卡上車。
剛剛的男人正趴在站牌旁的地上,試圖撈回鑰匙,可他手腕太粗,根本伸不進去下水溝的鐵蓋,怎么都差一點。
壯碩的臉側壓在地上,擠到變形,剛好看見軌車啟動、坐在第一排目視他的桑覺。
他立刻明白“是你搞得鬼”
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直覺告訴自己就是這個小東西
他想撐起身體去追卻已經來不及了,軌車帶著桑覺逐漸遠去。
桑覺看著自己恢復如初的手他好像能隨意轉換綠菌的基因序列了。
就像他變成惡龍那樣,可以全部轉換,也可以只轉換一部分。
剛剛聽見那些人哈哈大笑,就想教訓一下他們,根本還沒經過思考,身體就先大腦一步做出了下意識反應。
桑覺偷偷又試了一下。
陽光照進軌車,食指化成的黏菌爬在左手上,在陽光下變成近乎透明。癢癢的,有點好玩。
桑覺低著頭,睫毛被陽光鍍成了金色。
如果在母星,他現在應該會高興地去找博士,告訴她“我有一個大發現”
可他現在在遙遠的星球,沒有人可以與他分享這一刻的小驚喜。
就連霍延己也不可以。
在這顆星球上,他是孤獨的。
車停下了。
桑覺隨著人群下車,遠遠看見了遺物管理處。這里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和幾百年都會把遺產留給家人子女不同,如今大家都是留給朋友、鄰居,甚至像老卡爾一樣,把遺產留給一個只認識幾天的人。
這里的氣氛相對肅穆些,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或沉默,或面無表情,或剛接到遺物招領的通知,不敢相信朋友死去而對工作人員大吼大叫。
或許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
只是桑覺最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