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雙手握住劍,貼著劍身說話,試圖通過青竹劍傳遞她的音波,“外面的他是誰是另一個薛沉景嗎是不是他將你囚禁在這里,然后占據了你的身體”
少年仔細聆聽了片刻,也不知他究竟聽到了幾個字,呢喃道“薛沉景”
他張張嘴,將這個名字含在舌尖上反復念叨了兩遍,眼中竟然露出幾分艷羨的神色,“他有名字了呀。”
虞意只覺莫名其妙,還想細問,卻見神殿外忽然如狂風驟雨般卷進來一個身影。
來人有一頭漂亮的微卷黑發,疾行的時候發尾飛揚,發絲中夾雜著那兩條鮮艷的赤金色發帶,一瞬間就逼近她身前。
虞意眼中闖入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只是一張臉孔安靜而柔和,眼中映著長明燈的銀霜。
另一張臉孔一臉煞氣,瞳孔中印出她的面容,眼神惡狠狠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張嘴吃人。
這樣鮮明的對比,讓人一眼就能辨出他們的不同來。
“薛沉景”虞意拔起劍,當頭朝他劈去。
薛沉景吃過好幾次悶虧,早就防備著,身子一扭就避了開去,與此同時有什么東西從腳下光亮的大理石地磚里伸出,輕車熟路地纏上了虞意的身體。
這是在他的心海里,他又怎么可能再隨意被人傷到。
冰冷滑膩的感覺像繭子一樣裹住虞意的手腳,丹頂鶴也一同被卷入觸手里,嘎嘎的叫聲聽起來都變得沉悶。
“你是老鼠么隨便什么地方都能往里鉆”薛沉景沒好氣地說道,陰沉著一張臉朝她伸出手來,他眼中兇光畢露,這一刻明顯對她動了殺心。
但是最終,他咬牙忍住了,只是一把罩住她的眼睛。
濕冷的手掌牢牢吸附在她面上,虞意眼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當中,耳邊聽到公子的問句,“她是你什么人”
虞意感覺自己被用力地拉拽了一把,后背緊緊貼到身后人濕冷的身軀。
薛沉景說話時滑動的喉結靠在她耳畔,帶著厭惡至極的口氣,哼笑一聲道“你永遠都別想知道。”
隨后,疾風掠耳。
等覆在面上的手掌松開,她已經出了那座詭異的山腹神廟,來到一座陌生的凹臺中。
這凹臺并不大,像一個圓盆,四面環壁,中間有一座煉器的熔爐。
熔爐里明晃晃一片,流動著巖漿一樣的鐵水,如同行將噴發的火山口,光是看一眼都能將人的視網膜灼傷。
源源不絕的火氣從那座熔爐里往外蔓延,又被四面環壁上雕刻的符陣封鎖在這個凹盆內,使得這里酷熱無比,連空氣都是扭曲的。
虞意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吞了一口火炭,有些喘不過氣來,艱難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薛沉景卻像是半分都感覺不到熱氣,他就站在距離熔爐極近的地方,沸騰的火氣將他的身形也變得朦膿扭曲,好似要融化了。
“鎮劍石中的淬器臺。”薛沉景漫不經心地回道,注意力都在中心的熔爐里。
虞意身周的空氣開始冒煙,這是纏繞在她身上的觸手蒸發的水汽。
火熱的溫度很快滲入觸手內部,那一條條透明的腕足被燙得滾紅,終于在虞意眼中露出本來面貌。
她的雙眸越睜越大,震驚的瞳孔里映照出一大團蚺結舞動的觸手。
這些觸手以薛沉景為中心,從他的腳底蔓延出來,爬滿了這里的每一個地方,將這一處凹盆徹底變成了一個觸手蚺結的巢穴。
濕漉漉的黏液垂掛得到處都是,就連熔爐里沸騰的火氣都蒸發不盡那些透明而黏稠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