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同時縮回手,將繡花鞋抱進懷里,仰面看向虞意,在魔靈的操控下開口說道“不行的,就讓我們幫你穿吧,奴婢本就是來伺候姑娘的,姑娘,就讓我們幫你穿,好嗎”
兩人同時開口,聲調語氣分毫不差,就連面上祈求的神情都如出一轍,看起來實在古怪。虞意驚得往后仰了一下,瞳中顯出掙扎之色,有一瞬間的清醒。
不過也只有那么短暫一瞬,她很快又陷進當前這詭異的情境里,不由自主地頷首配合了她們的請求。
侍女冰涼的手指同時握住了她的腳踝,隔著纖薄的足衣,冰得她禁不住縮了縮腳。
但隨即,腳腕上的力道更重,手指箍住她的腳,又硬生生將那雙玉足拽回,不讓她縮回裙下。
兩名侍女跪俯在虞意腳邊,低垂著頭,臉面幾乎要貼到她腿上。
它們仿若是兩個心有靈犀的孿生姐妹,力道相同,連動作都絲毫不差。手指從腳尖撫到小腿,細致地將她的足衣撫順,系上系帶,再握住她的足跟,將繡花鞋套上她的腳。
水下,薛沉景焦躁地搓揉著指腹,這種透過他人隔空瘙癢的觸碰,非但沒有平息他的怒火,反而在他心中滋生出了一種難言的焦渴。他明明在水里,卻覺得無比干渴,喉嚨里好似有火在燒。
他剛剛才驅使那兩只魍魎給她穿上了鞋,現在又想掀開她的裙擺,將那雙鞋拽下來,脫下足衣,直接觸碰她的皮膚。
薛沉景的雙手無意識地張開又收握,想將她的腳抓在手心里,想要撫摸她小巧而瑩白的腳趾。但是他現在不能,他只能透過那兩只魍魎的手觸碰她。
薛沉景這么一想,又有些生氣,他不想讓它們碰她。可他現在又很想碰她,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想。
畫舫樓閣內,魔靈再一次順應了他的心念,驅使著兩個侍女重新抓住虞意的腳,將繡花鞋從她腳上脫下,頓了一下,又同時托住腳跟再給她穿上。
她們就像一對卡殼了的木偶,反復地脫下她的鞋,又給她穿上,虞意的腳跟被繡花鞋的鞋口磨得生熱,些微刺痛,在侍女第五次試圖扒下她的鞋時,她蹬腳從榻上跳開,疑惑道“你們在干什么”
侍女跪在原地,雙手還保持著托住她雙腳的姿勢。薛沉景被虞意的聲音喚得回過神來,握緊手指,控制兩個侍女從樓閣里跑出來,跑到甲板上翻身從船舷躍出去,跳進了湖里。
嘩啦的落水聲引來甲板上吹拉彈唱的魍魎回頭,但它們僅僅是看了一眼,又事不關己地轉回頭,并不在意發生了什么。
站在船頭的扭曲人影依然在高聲唱和,“鬼王迎親,魑魅魍魎,一律回避,不得擋道。”
虞意坐回閣樓窗前,如先前一般,對著鏡子自照。
落下水的兩個侍女很快退去人形,恢復了本來面貌,是兩條人面魚身的鯰魚精,它們入水就被魍魎包圍,毫無反抗地被撕碎吞吃了。
薛沉景這才滿意,他又搓了搓指腹,隔著迷離雨簾又望了一眼樓閣上的燈光,沉入水下。
他倒也沒有狂妄到一無所知便往湖心島上闖,薛沉景一路在水下抓了不少魍魎,直接侵入它們的意識,攫取關于鬼王的信息。
這沉花海的鬼王,是一條被殺后沉入水底的蛟,尸身腐化成泥,魂魄盤踞不散,因而成了水底魍魎,它得了一枚寶珠,借助寶珠之力降服了湖中鬼怪,最后稱王。
令薛沉景意外的是,這位沉花海鬼王早已有一位夫人,且甚為懼怕那位夫人,湖中魍魎們也皆臣服于那位夫人之下。
他的主人嫁過去,竟是要給鬼王做妾的。
這鬼東西怎么敢的
薛沉景氣得撕碎了擋路的魍魎,徑直往湖心島上而去,他渾身濕透地上了岸,像一只奪命的水鬼,踏上地面鮮花鋪成的迎親道上。
他腳步一頓,垂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瓣,姹紫嫣紅的新鮮花瓣鋪了厚厚一層,蜿蜒的花路從水邊延伸進湖心島的深處,花路兩側的樹上垂掛花燈,在細雨朦膿中,亮著一團橘黃的暖光,這么一看,景是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