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虞意再說話,薛沉景抬起手,掌中魔息溢出,絲絲縷縷地攀爬上廳堂的門窗,在他們跨出門檻前,嘭得一聲闔上門窗,將廳堂里的身影徹底從自己眼中剝離。
薛氏夫婦被關在門內,急得拍門,大聲喊他的名字,薛沉景充耳不聞,沒有半分動容。
“魔物終究是魔物,自私自利,冷血無情,哪里會懂得人之間的骨肉親情。”蓮夫人旁觀這一出好戲,冷笑一聲,懷里的蓮花飛射開,懸于半空,合圍出殺氣四溢的戰陣。
戰陣之下又有靈線穿梭,潛伏在主院的正道修士一個個現身,布置在院中的法陣也相繼顯形。
薛沉景身處法力交織的中心,衣發飛舞,赤紅的發帶飄揚在半空。襲來身上的一縷風,都帶著削肉斷骨的殺意。
他立即斷了與虞意的感官共享。
外面魔影交錯,法術的光影將整個庭院照得猶如白晝,薛行止的拍門聲被淹沒在呼嘯的刀光劍影中。
薛家布局精妙的亭臺樓閣在打斗中垮塌,地動般的嗡鳴從腳下不斷傳來。
兩個凡人在這一場神通廣大的正魔之戰中,卑微如同螻蟻,沒人聽得見他們的哭聲和叫喊,也無人在意他們說了什么。
他們在這里的唯一用處,就是用他們對薛沉景的念想做牢,將他囚困在這一座念境里。不論那個魔頭如何厲害,能召喚出多少妖魔,正道修士便是舍身取義,用車輪戰也要將他耗死在此境。
為確保這一座念境不塌,正道修士將薛氏夫婦保護得很好,不會讓他們被打斗波及,有契約束縛在,也不必擔心薛沉景的魔物會傷他們。
周圍的房屋幾乎垮塌殆盡,但薛氏夫婦所在的廳堂卻安然無恙,屋內的燭火都未熄滅。
兩個修士現身在房里,一左一右看護著他們。
薛行止趴在門上,透過門扉上的雕花往外看。凡人的眼根本看不清那些閃動的法器和靈線,他只能看到爆炸開的光影,還有光影中渾身浴血的身影。
他揉了揉昏花的眼睛,看清了那彎腰吐血的人是誰,急得想要破門出去,被身旁修士用力拉拽回去,斥道“別亂動,外面法陣重重,你這樣的凡人,一出這扇門,立即就會灰飛煙滅。”
薛行止反手扯住那修士的衣袖,急道“仙士,那你告訴我,你們這是在做什么蓮夫人明明答應過我們,會幫我們找到兒子,會讓我們闔家團圓”
這兩名修士一身靛藍道袍,袖上繡云紋,乃是云家修士。
云竹抽回袖子,面色冷淡道“你看看外面那是你的兒子嗎你的兒子早就被魔物吞吃干凈了,現在在外面的人,是魔。”
“不是的,不是的”魏汀蘭大叫道,“他不是魔,他、他只是稍微有些異于常人之處,但他不是魔,他是人,是我們的兒子。”
“夫人,你是看不見,所以我也不多與你分說。”云竹轉向薛行止,“但是薛員外,你是能看見的,你好好看看,從他身上冒出來的那些猙獰的血腥恐怖的魔物,他是人嗎”
薛行止被他的話語引導,不自覺又轉回視線,從門上雕花往外望。
許是天要亮了,晨光灑落下來,這一回,他要看得清楚許多。他清楚地看到從薛沉景身邊的黑霧里,有猙獰的怪物撕開黑霧沖出來,揚起利爪和周圍的修士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