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不能只看到眼前的這一對夫妻,他們沉舟破釜進入念境,背負的是更多人的安危。
“師兄,那他們該怎么辦”他問道。
兩人一起朝跌坐在地上的薛氏夫婦看去。薛行止這會兒已經不去撞門了,也不再探頭打望外面的情況,他抱著自己夫人,小聲地哄著她。
直到此時,薛行止又怎么會想不通他們二人就是這些修士用來對付薛沉景的砝碼,他不懂蓮夫人嘴里所說的“念力”是什么,也不懂這是什么“境”,這里分明是薛府,是他們住了一輩子的地方。
但他知道,定是因為他們,才會將兒子困在這里,使他只能被眾人圍攻,逃不出去。
薛行止貼在夫人耳邊,用讓人聽不甚懂的地方話,在她耳邊向她解釋兩人的處境,向她解釋他們對孩子的掛念,反成了別人斬向他的刀。
他們期盼了他那么久,祈愿他能回來,不是為了將他推入絕路的。
魏汀蘭聽懂了,摸索著抓住他的手,撫摸他指間的戒指。薛行止明白她的意思,輕嘆道“好。”
薛行止一輩子行商,五湖四海走了個遍,沒少遇上些劫匪盜賊,也經歷過不少商場斗爭,自是有一些防身的手段。只是沒想到有一天,這些手段會用在自己身上。
他抬手輕撫魏汀蘭頸項,在她耳邊低聲為她描述薛沉景如今的樣子。
“他啊,和離家的時候其實沒什么大的變化,就是長高了點,你知道我的身量,他比我還高出大半個頭,頭發長到了腰間,用紅繩系著。眼睛和你一模一樣,臉型也像你,鼻子和嘴巴像我”
見他們不再反抗,云竹和云肅暗自松了口氣,只是按著他們哀泣的樣子,還是有幾分于心不忍。
可是誅魔,總得有犧牲。成功誅魔之后,仙門會送他們回去好生將養。
魏汀蘭在薛行止的喃喃話語下,安靜地靠在他懷里,張著眼,眼瞳灰敗。她的眼睛的確很脆弱,據說是孩子離家后,終日以淚洗面,生生將這一雙眼哭瞎的。
此刻那雙眼中淌出的淚竟摻了絲絲縷縷的血。
不論云家的兩個修士再如何解釋,外面那人并不是他們的兒子,這兩人已全然聽不進去,薛氏夫婦已經將他們當做比魔還可恨的存在,連碰也不許他們碰。
兩名修士沒有辦法,喂不進靈丹,只得將丹藥碾碎,以靈力環繞在他們身周,將靈丹的藥效逼入二人體內,嘗試緩解他們身體上的痛苦。
可他們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即便是靈丹,也挽留不住二人快速流逝的生命力。
云肅急忙蹲下身,隔空放出一縷神識去探他們的身體,在兩人頸間發現了一個針尖大小的血點,毒素在他們身體內擴散,這種提升氣血的靈丹,反催化了毒素加快作用。
云肅和云竹霎時慌了,急忙翻找儲物袋,想找出解毒的丹丸,卻是已來不及。眼前兩個凡人的身體已經飛快地衰敗下去,七竅都涌出烏血,委頓地靠在一起。
轟
外面忽然爆出一聲巨響,囚困住薛沉景緩緩合攏的蓮花瓣忽然炸開,碎成無數細小碎片,飛射向四面八方。
蓮夫人被一枚碎片貫穿眉心,元神遭受重創,身影一晃,從原地消失。
逍遙門獨峰之上,盤膝而坐的女子吐出一口鮮血,懷中蓮花片片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