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晟看她又裝起柔弱,嘴角倒是微微勾了勾,他擺手示意,請楚琳瑯入了一旁讓小廝包下的僻靜茶室里。
待二人落座,小廝倒了茶。楚琳瑯為了盡地主之儀。還特意殷勤用竹鑷子在小盤子里夾了香梨塊,幫司徒大人調了一杯果茶。
伴著陣陣梨香,司徒晟開口緩緩道“十二年前,邊關負水戰敗,護國大將楊巡戰死。他的長子被荊國俘獲,并投降荊國人。此事舉國震驚,楊家留京的家眷也悉數獲罪問斬。據說楊將軍戰事不利,其實是因為連州的輜重出了問題,當時牽涉貪墨的官員被抓了幾個,可是失蹤的輜重銀兩全無了蹤跡。我看夫人丟的這張紙上,記錄的好像就是當年的幾筆。”
伴著他低沉清朗的聲音,楚琳瑯的盈盈雙目和櫻桃小口,一起慢慢撐大了
為了敲山震虎嚇住張顯,楚琳瑯偽造的名頭不過是連州一年前倉稟失火丟失的賬目。
可這些帳都是她胡亂寫的,數目也不大,都是些糧官雞鳴狗盜的小勾當,跟那個什么連州貪墨的震天舊案有什么關系
這個閑官少師血口胡噴,非要將這張紙跟十二年前干系朝綱的大案牽強到一處,他這是打算讓連州六月飛雪,制造冤案,弄死她一家啊
楚琳瑯不光是腳底板冒汗,就連后背也濕噠噠一片了。
不過她依然面上帶笑,小心翼翼地解釋“大人,我雖然是婦人,可也認得官章。您難道沒有看出這官印的紋路似乎不太對嗎”
一個蘿卜刻出的章,哪里禁得住推敲若仔細看,自然能辨出真假這個司徒晟居然看不出
聽她這么說,司徒晟瞇起鳳眸,看了看那紙,似乎沒有看出來,只是道“夫人還不認,難道是想要包庇賣國奸佞”
楚琳瑯無奈道“大人不信請讓奴家指給你看。”
說著,她伸出了纖纖手指,在那官印的紋路上指“你看,真正的官印是有瑞燕紋路的,可這里瑞燕胖如肥雞,必定是假的”
司徒晟垂著眼眸拿著紙,任楚琳瑯的細指來回比劃。
楚夫人不光臉蛋美,那雙手也美甚,手指纖美而且氣力大得很
就在指點的節骨眼,楚琳瑯突然伸手,將司徒大人里的紙一扯,然后利索一團,猛塞入了口中,用力咀嚼吞咽
從始至終,司徒晟并未阻攔,只是濃眉微微挑起,盯著楚琳瑯不動。
直到楚琳瑯咽不下去,噎得直捂脖子,他才伸手夾起梨塊,學著楚琳瑯方才的樣子,沖茶倒水,調了一杯果茶,體貼遞給快要喘不過氣來的通判夫人。
楚琳瑯顧不得許多,大飲一口,好不容易咽下去后,便聽司徒晟贊許道“楚夫人多才多藝,能吞下那么大的紙,真讓在下大開眼界”
若不是被逼無奈,楚琳瑯也不會這般行事。反正他看出了那賬目為假,自己就算吞了它,他又奈她何
她雖然假了賬目,卻沒有拿它作奸犯科構陷旁人,除了張顯以外,別人只會當是無知愚婦的無聊舉動,就算他是皇子少師,也不能平白構陷地方官員
所以她努力平復了胸口的哽噎后,鎮定道“是大人您先嚇著奴家了這東西就是我自己胡弄的無聊玩意,大人非要拿它跟朝中大案聯系,也請拿出證據我夫君是半年前才剛到任上,跟州中那些陳年案子全無干系”
司徒晟笑了一下,他生得實在是好看,這一笑之下,竟然有陌上花開的驚艷之感。
可惜那好看的薄唇里吐出的卻是些閻王詞令“你已經吞了,誰知道真假我若跟六殿下說你私毀證物,你又如何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