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愜意哼著小調,還迫著他跟著一起唱。
可惜又瘦又小的瘟生一點也不上道,只是瞪了她一眼,然后折了一兜子蓮蓬回來,坐在她身邊,默默地剝著雪白的蓮子,盛在一片荷葉里,讓她吃。
那時八月的水塘,到處都是翻飛的蜻蜓,還有撕拉叫的蟬兒,柳葉低垂,燥熱而慵懶,被暖風包裹得人昏昏欲睡
楚琳瑯的嗓音清亮委婉,江南水鄉獨有的吳儂軟語也聽得人甜膩膩。
當她一首歌罷,懷中的人也似乎松懈了緊繃的神經,帶著一臉倦意緊閉著眼睛,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琳瑯微微調整了身子,靠坐著車廂,讓他可以靠著她的肩膀,路上小憩片刻。
她微微轉頭,看著依然緊縮眉頭的男人,嘆了一口氣,也閉上了眼,梳理心里的亂絮。
她在想,也許她該早點離開少卿府了。
因為琳瑯發現自己居然心疼他了。可她本就福薄,分不出太多的溫意給別人取暖。
女人活到她這個處境,每一步都得先把自己的得失考量放在頭等的位置上。
他太復雜,不是她能分心觸碰的男人。
兒時的冤家,短暫重逢后,帶著不經意給予對方的些許溫暖,然后各自安好,相忘江湖,才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她又懶得再想下去,只是閉著眼,伴著搖曳顛簸的馬車,囫圇了一覺。
不過,她真是個不長記性的,居然又戴了那根纏發的釵。
結果等馬車回到集萃巷,觀棋一撩開車簾子,就發現自己大人的發髻又跟楚娘子的釵掛到一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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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大人還好,只是淡定歪著脖子,等著女人解頭發。
那女人就太聒噪了,居然敢抱怨大人打盹時,不小心將頭靠過來,掛上了她的釵。
觀棋聽得心驚膽寒,拼命沖楚琳瑯使眼色。
主人現在這種狀態很不穩定,依著楚氏這么聒噪,搞不好是要挨打的
可更讓觀棋心驚的是,主人居然安靜得很,也不反駁楚娘子的話,甚是楚娘子讓他將頭低些時,他也乖乖照做了
天爺啊,難道主人已經如此頹唐,了無生趣到任婦人擺布的境地了
等頭發好不容易解開后,這一場鬧劇似乎真的沖散了主人的陰霾,
觀棋發現,主人居然可以若無其事,神態平和地跟楚娘子一起凈手,閑聊著職田瑣碎,然后伴著蒸騰菜香,大口地吃著飯。
就好像今天也是跟往常一般的日子,并無什么出奇。
觀棋偷偷咬了一下舌頭,發現挺疼的,看來并不是做夢。
他嗦了一下舌,慢慢吃了一塊肉,突然覺得府里有楚氏這個鬧騰的婆娘其實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