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溫氏每次炫耀,陶慧茹都是表面含笑,可心里卻酸澀難忍得很。
后來,溫氏瘋了,她如愿做了楊家兒媳婦,可她問起那祖傳的要給長媳的玉鐲時,楊毅卻輕描淡寫地告訴她,鐲子讓溫氏摔壞了。
陶慧茹雖然有些不甘,卻也信以為真。
可萬萬沒想到,有一日,她會在另一個小婦的手腕子上見到類似的壓痕
當楚琳瑯的目光撥轉過來時,陶慧茹不露痕跡地垂下了眼眸。
可是她的心卻是一路跌到了谷底。
她敢肯定,那篆體絕無僅有,不會雷同,也就是說楚琳瑯的手里有那個楊家祖傳的玉鐲子
去了江口好不容易被湮沒的疑問,再次在陶慧茹的心底瘋狂升騰生長。
楚琳瑯跟那瘋婦是鄰居難道是這楚氏小時,無意得了那瘋婦的玉鐲子
所以酒宴之后,她想要找這楚氏聊聊,探探她的口風,問出她之前戴的是什么玉鐲子。
卻不曾想,無意中聽到陶雅姝跟楚琳瑯問起了那個夫子。
這原也沒有什么,因為這二人并沒有說什么過分的話,不過尋常的同窗閑聊關心著自己曾經的夫子。
當初在綠洲遇險時,陶慧茹可是看過她的這個侄女給廖靜軒噓寒問暖地送藥換藥。
只是當時兵荒馬亂,大家都不拘小節,彼此照顧傷情,誰也管顧不得這些了。
是以,陶慧茹也不太在意。
可她這個侄女,向來都是不說一句閑話的。她好不容易出宮一趟,拉著楚琳瑯躲起來閑聊,卻只重點問夫子,必定十分在意這個人了
想到這,陶慧茹倒是失笑恍然鬧了半天,她傳了半天的閑話,居然傳錯了對象
她那個愛干凈到了極點的侄女,中意的卻個是嗆毛拖把一樣的邋遢男人。
陶慧茹忍不住笑了一會,她的兒子陶贊卻尋了過來“母親,你在笑什么”
陶慧茹理了理兒子的衣襟“沒什么,就是撿了些別人的笑話對了,我已經跟太子求了恩典,讓你去皇寺官廟領了祭祀閑差。雖然官職不高,但能熟悉祭祀流程,對人也大有裨益,你這幾日就不要出去玩耍,將祭祀的章程背上一背。”
陶贊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母親,你都是半個出家人了,怎么還要把我也弄到那等化外之處,也要讓我出家”
陶慧茹聽了,臉色繃緊道“胡說八道難道官寺祭祀的官員都是和尚這等清閑的差事,一般人想求還求不到呢那孔子當年不也是曾入太廟為官文雅得很”
上次她為兒子求官,卻遭到了陶國公的申斥。
陶慧茹雖然有些憤恨,卻知道自己兒子身為楊家孫輩的身份,的確是繞不開的門檻。
而且眼下邊關吃緊,誰也不知接下來會不會有戰事發生。能謀求一個皇寺的閑差,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在楊毅離她而去的這么多年里,陶慧茹將全部寄托都交付到了兒子的身上,自然也要為他殫精竭慮,考量前程。
因為無意發現了侄女隱晦心事,陶慧茹也不好上前去問楚琳瑯了。
想到這,陶慧茹便帶著兒子與主家告辭,出了王家的大門。
那玉鐲是壓在她心頭的磨盤,既然來不及問楚琳瑯,她也有法子,倒是可以問問另一個當事人。
于是她打發兒子先回去,卻轉身讓小廝遞了條子送到驛館,而她則在城中一處幽靜的茶館,包下了整個二樓,耐心地等著人來。
不多時,一個偉岸人影出現在了樓梯口處,然后便抬腿入了包房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