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家”字,讓司徒晟的心里溫熱了一下。他從小就是跟爺爺長在軍中,從來不知家是何意。只有與琳瑯重逢之后,他才在她每日的三菜一湯,針線縫補里體會到了何是為“家”。
司徒晟明白琳瑯話里的意思。她怕楊毅再次勾起他心內的陰暗面,做了不可挽回的錯事。
也許以前的司徒晟會。不過他現在有她,他得許她個可以站立在陽光之下的光明前程。
因為他的琳瑯是旺盛的向陽花,應該傲立在溫暖陽光之處,不該像鼠蛇一般躲在陰溝里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
想到這,他沖著她點了點頭,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這一路他將事情想得大致明白了,楚琳瑯的店鋪離李成義的軍營和官府都很近,而琳瑯又青春貌美,是引得苛察犯事,挑起爭端的好地點。
那個射箭的人老早就埋伏在那,說明地點都是明確好的了。
現在他就是要從那些荊國人的嘴里問問看,事情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因為這次街頭騷亂,那些使節并沒有回到驛館,而是被李成義的屬下暫時扣下,軟禁在兵營里,免得他們回去后竄供,胡亂咬人。
當然,這也是司徒晟當時給李成義的建議。反正他已經領人打了荊國使節,還鬧出人命,也不怕再添一個拘禁的罪狀。
司徒晟到了那里,便提了苛察的貼身侍衛長來問詢。
他倒也沒有搬弄大理寺的刑具,只是很是溫和地向侍衛長表示,自己一定會找出殺害苛察使節的兇手,只是他得問問當時的情形,為何他們這些荊國人會出現在離驛館這么遠的街上。
那個侍衛長可是長腦子的,苛察這么一死,他知道自己也情勢不妙,面對這個年輕的官員很老實,有答必應。
當聽到是虎都烈統領說這家店鋪的東西好,陪著苛察飲酒時,指明這家店鋪,并請他代買些布匹給公主時,司徒晟的眼里現出一抹騰騰殺氣。
不過他不動聲色,又溫言跟這侍衛長聊了些,問這位虎都烈是不是當初大晉的降將楊毅
這侍衛長看他一臉好奇,也知道他這年歲應該跟楊毅沒有什么交集。
一個投降到荊國的茍且之輩,靠著會哄女人保命,荊國之內的臣子對楊毅是又嫉妒,又輕視,無甚尊敬維護可言。
而眼前這位晉朝的年輕官員,看著和善,比兵營里那些不給他們好臉的李家軍強多了。
所以,就在司徒晟給他叫來了一只燒雞和一壺燒刀子后,他的話匣子也算是徹底被打開了。
曾經在大理寺查案練出的話術,豈是邊疆統領能比擬的
在酒肉的加持下,司徒晟已經將這位公主駙馬虎都烈在荊國的生平套問得七七八八了。
他甚至知道虎都烈很是懷念晉朝定居的生活,所以每到寒冬,都會帶著公主和兒女,去兩族雜居的邊鎮過冬。
后來,他在那里買了宅子,有時候夏季他也會獨自前往消夏。
一壺酒見了底,司徒晟也將自己想問的事情差不多全都套了出來。
當出了兵營時,李成義正略帶惆悵地立在兵營門口,對司徒晟道“我這次算是闖了禍,父親捎來信,讓我回府給他講講事情的經過,然后跟他連夜去宮中陳情解釋。”
司徒晟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人不是你殺的,我可以為證。”
李成義無奈搖了搖頭“聽說太子那邊都炸了,直嚷嚷著我毀了兩國議和,讓父親立刻將我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