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隨安甚至突然想起,年少時,一向性格懦弱的自己為何會鼓足勇氣,甚至不告知母親,便帶著她逃離楚家,私定終身了。
不光是因為琳瑯的年輕貌美,更是因為她身上總有一股子朝氣,莫名鼓舞著憊懶不前的他。
她永遠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該做什么。
不像他,如果沒有人推著他前行,他就會止步不前,原地打轉。
而現在,公事家事全都處理得焦頭爛額的他,甚至有身不由己,一路不知下滑何方之感。
拉磨的毛驢可不就是他嗎
周隨安呆立不動,在尹雪芳一聲聲“周家哥哥”的呼喚聲里,茫然在想,自己究竟該怎么做,才能掙脫牽著自己原地打轉的那一根繩
再說楚琳瑯,安頓好了店鋪生意之后,便可以收拾好行囊,跟著司徒晟一前一后地上路去了。
她先前住的連州便靠近北地,可是此番路程卻是走向北方更遠處。
這一路雖然辛苦,卻并不枯燥。司徒晟此來有督軍的任務,所以沿途的軍事州縣都要停下來處理公務。
在趕路和處理完公務的間歇,司徒晟就會來尋楚琳瑯,便衣微服,在當地的城鎮品嘗些小吃,游玩買些東西。
琳瑯表示,他不必費心來陪自己,她自己會打發消磨時間,可是每次司徒晟還是會想盡辦法擠出時間來陪她走走。
這是琳瑯以前旅程時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以前,她趕路時,都要照顧一大家子,盯著行程,看顧物品,打點舟車瑣事,就算沿途再美的風光也入不得眼。
可是這一次,行程由司徒晟來定,她的馬車只要跟在后面就好。
每次到了城鎮,客棧安歇也都有司徒晟給她安排妥帖了。就連一日三餐吃什么,都是司徒大人讓觀棋去買,再給她送過來的。
諸事不管的甩手掌柜楚琳瑯這才體會到,原來出門在外,一路的旅程還可以這般舒心暢快。
今日他們來到了一處石頭峰陣,是強風年復一年的猛吹下自然形成的風光。
此時夕陽未下,滿地殷紅,司徒晟扶著她的手,一路爬上了一處最高的石峰,極目遠眺,大漠風光,還有不遠處的綠洲都盡收眼底。
楚琳瑯被這從沒見過的風光震撼住了,此情此情,難怪文人墨客都會有賞景吟詩的沖動
就連她這種不好文墨之人,都心有震撼,有種噴薄而出的吟詩沖動了。
于是一時感觸之下,容林女學的才女不禁吟詩一首“荒漠遍地如金子,一抓全都是沙子。天邊的夕陽似燒餅,今晚做啥才好吃”
吟詩作罷,她仰著脖兒回頭看著身邊高大的男人“大人,奴家的詩做的如何”
司徒晟從來不會拆琳瑯的臺,更不會嘲諷她的文墨少,便很認真品酌了一下,道“有意境,有想象,好詩一首”
琳瑯原本做詩就帶了三分戲謔之情,可沒想到這位撒謊捧屁也面不改色。
她不由得佩服地高看了司徒大人一眼,難怪這位在朝堂中能平步青云,就這等睜眼說瞎話的捧屁功夫真不是一般人能練就的
可夸贊完還不算,司徒晟還命觀棋拿來紙筆,準備在一塊許多墨客題字的題字碑上將楚琳瑯的“大作”題寫下來。
哎呀,楚琳瑯不過是一時調皮,做了打油詩一首,如何能登大雅之堂這首燒餅詩要是題寫上去,她楚琳瑯可真能丟臉個千秋萬代了。
一看司徒晟還真要題寫,她連忙伸手阻攔。
司徒晟這時才笑出聲來“我替你潤潤再寫可好”
說完,他想了想,給琳瑯的這首“深賦意境”的打油詩稍微修飾了一下,在石頭上題寫道“瀚海流金暖,赤烏掠日燦。與君余暉下,攜手醉天涯。”
寫完之后,落款便是“琳瑯居士”四個字。
楚琳瑯讀了讀,雖然不知道這文縐縐的詩跟自己剛才的大作有何聯系,但是莫名又覺得這就是二人共同創作的雅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