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殘局,才讓楊毅性情大變,毅然投敵,迎娶了敵國部落首領的女兒。
廖中昌憐著楊毅的冤苦,就算世人唾罵,卻始終拿他做朋友,是以言語上對他也不曾提防。
楊毅只知道廖靜軒是廖中昌抱來的孩子,卻并不知他真正的身份。
結果二人相聚,坐在了楊勛將軍在負水的無名衣冠冢前醉飲,廖中昌大醉之后失言,說漏了隱秘。
誰知楊毅卻突然變臉,想要扣住廖中昌。
若不是司徒晟暗中替廖中昌安排了護衛保鏢,只怕他現在還要身陷荊國敵營。
“我也是想不通,楊將軍怎么變成這樣中昌與他無冤無仇,更無權無勢,他為何要扣住中昌”
關于這點,楚琳瑯卻一下子想得很明白“能大做文章的,實在是太多了。廖夫子為人至孝,為了他的父親,有什么不肯做若是楊毅以此逼迫他與皇帝相認,或者再借機行刺,便是親生父子相殘的人倫慘劇。無論是兒子殺了親老子,或者親老子下令處死他自己日盼夜盼的兒子,在他那樣滿心仇恨的人看來,應該是快慰人心吧”
楚琳瑯覺得自己猜測的毫不夸張。
就憑楊毅當初在她店鋪設下的陷害李成義將軍的毒計,就能看出,這位昔日的上將軍做事的下限有多么低。
他若如愿挾持了廖中昌,只怕要做的事情比她想的更要狠辣百倍。
而廖夫人聽了琳瑯的話,登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這一路回來,只顧著寬慰被舊友徹底弄傷心的丈夫,從沒想過丈夫被抓,靜軒那孩子受轄制的可怕后果。
可現在聽琳瑯細細分析,才覺得后脊梁冒冷汗。
說到這時,琳瑯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側簾,看似跟廖夫人說話,卻意味深長“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在年幼之時,可以是龜,是獸,是鳥,可待成年時,必定要褪去原來的軀殼,幻化成飛龍。廖夫子是遵從母愿,在這政局不穩的世道過田園牧歌的生活,還是遵從體內的龍血,成就一番偉業,不是您能替他決定的,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此時,在那一側簾子之后,正站著一個高大偉岸的男子,將楚琳瑯和母親的話真真切切都聽在了耳中。
待楚琳瑯送走了廖夫人之后,她回身走到了簾子后,看著神情怔怔,似乎緩不過神來的廖靜軒道“方才的話,你都聽見了。你也該知司徒晟約你來此的目的了吧”
一夕之間,突然發現自己的身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連父母也不是親生的了。
換成任何人都難以接受。
廖靜軒這些日子以來,遭受的挫敗,接連而至,還真應了那句“天將降大任于斯人,必苦其心志。”。
他從母親的嘴里聽到,原來自己就是陛下找尋多時的三皇子,竟然好半會都不說話。
最后他道“司徒晟在十日前派人用紙條將我約出,又將我支出京城,就是怕父親和母親回來尋我吧”
依著他們的性子,因為楊毅知道了他身世的緣故,一定要帶著他遠遁。
想到這,他又問“司徒晟呢我不信那監獄真能困住他,他為何不親自來見我,告知我的身世”
楚琳瑯想了想,毫無修飾,老實回答“我猜,他是怕你揍他。”
別的不說,光是憑著他明知那谷有金是假的,卻不告知,害得陶雅姝和廖靜軒上演的生離死別,就足能換得廖夫子的兩記老拳了。
不過楚琳瑯知道,司徒晟明知道這樣會惹惱廖靜軒,也依然會這么做。
一個生來隨遇而安,淡薄名利的人,若不經受權勢的壓迫,體會愛而不得之苦,怎么能有逐利登上權力之頂的心思
這些陷阱雖然不是司徒晟刻意安排,卻是司徒晟有意讓廖靜軒盡數體會其中的酸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