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尊嚴都變成了奢侈。
許維從兜里掏出了紙巾,給女人遞了一張過去。
女人遮著眼睛,許維只能先用手推了推她的手臂,輕聲說:“擦一擦吧。”
女人放開手,淚眼朦朧的看著許維。
她的兒子,她的血肉化成的寶貝,已經長大了,長得這么好。
她突然什么都忘了,崩潰地大哭出聲。
許慶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老婆抱著兒子痛哭的畫面,他的手里提著塑料袋,他沒有像妻子說的那樣只買了幾個橘子,而是買了對他們來說很奢侈的草莓和車厘子。
許維聽見開門聲的時候就已經抬起了頭。
“父子”倆毫無防備的對視,又都在同一時刻移開了目光。
許慶沒有說話,他沉默著走進廚房。
水聲嘩啦啦的傳來,沒過一會兒,許慶把草莓和車厘子端了出來。
客廳里沒有其它能坐的家具,于是他從廚房臥室里找出一張塑料矮凳,坐到了距離母子倆有一短距離的地方。
女人哭了很久,許維肩膀都被她的淚水打濕了。
等她終于不哭了,許維才僵硬的挪動了一下身體。
“吃點水果。”許慶沒有看兒子,而是對不斷打嗝的妻子說。
他解釋道:“晚上了,草莓便宜。”
“你”許慶有些局促,他搓了搓手,沒有去看許維的臉,“你回來待幾天想吃什么我明天早點起來去買菜。”
許慶沒有提任何有關以前的事。
但他的態度里帶著討好。
原本想回酒店睡的許維沒有說自己要走,哭過的楊梅跑去收拾房間,留父子倆待在客廳里。
放在桌上的水果沒人動,許維現在什么也不想吃。
“你媽挺想你的。”許慶嘴唇干裂,他說的話時候咬下嘴唇上翹起的一塊死皮,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這次回來多待兩天,我現在工作比之前好多了新小區,特別洋氣,上下樓都有電梯,一點都不累,明天早上我去買菜,中午我回來,咱們一起吃飯。”
許維心里有些酸脹。
小區保潔是一定很辛苦的。
小區保潔要打掃電梯,要打掃樓道,要清理緊急通道。
而且不止是一棟樓,每天早上他要起得比所有人都早,要在住戶們陸續出門前收拾好。
許維清了清嗓子:“好。”
許慶原本小心翼翼地笑臉終于消失了,嘴角的笑容慢慢擴大,他站起來,有些激動又有些局促地上前拍了拍許維的肩膀。
“你今晚早點睡,我跟你媽說,讓你媽明天做飯的時候別炒腰花,那個我回來炒。”
許慶:“你就愛吃我的做,我處理的腰花干凈。”
他高喊道:“小楊你收拾好了沒有”
楊梅在小臥室里:“快了”
“毛巾有新的。”許慶,“你去洗臉洗腳吧,早點睡”
許維:“好。”
好在這個房子夠小,許維知道衛生間在哪里。
他走進衛生間,洗手池下面放著一個熱水壺,洗手池只是一個不銹鋼架子,這里面沒有水龍頭,要接水得去外面洗衣服的水池里接。
接完了過來,還要用熱水壺里的熱水兌一兌。
許維一邊洗臉,一邊回憶過來以后見到的一切。
他曾經以后他自己很苦有父母也等于沒父母。
但見識了原主的家庭后,他發現他跟苦這個字,實在是不沾邊。
他沒有父母,但有愛他的外婆,成長的道路上也有不少好朋友,他從來不缺朋友和關心他的人。
原主的爸爸,其實實際還不到五十歲,但他看起來已經接近六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