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蒙趁機而入,立刻飛跑進門。
小樓的大門敞開著,走道僅有一盞即將燃盡的燭燈,安靜得宛如墳地。
愛德蒙的夜視能力起到了極大作用,快速穿過走廊,來到黑澤的屋子門外。
房門被反鎖了,這在意料之中。他熟練又巧妙地開鎖,將掛鎖揣在兜里,推門而入。
一推門,就見黑澤蜷縮在床角,睜大眼睛瞪著門口。
愛德蒙迅速環視一圈,房內安全,只有他與黑澤兩個人。窗外暫時沒有侍衛路過。他立刻跑到床邊,壓根沒有駝背的模樣,非常利索就地滾入床底。
緊接著,壓低聲音說
“黑澤先生,或者能叫你約瑟夫醫生,如你所愿,我們發現真相來了。你有不得不的理由裝瘋,
因為現在的伍恩不是您的兒子,對嗎今天冒險來與你面談。請抓緊時間,把你要說的話都說出來。”
黑澤被窸窸窣窣聲搞得從睡夢中驚醒。
昏暗光線中,看不清來人的臉。只能看到一道駝背的人影悄悄進門,反手關門,迅速鉆床底,而一切竟然僅僅只用了三秒。
他愣愣地從驚悚中回神,然后驟然驚喜。
不抱希望的一次求援,居然成功了沒想到瞧著濫竽充數的胖神父真能讀懂紙團,而且給拐來一位幫手。
那張紙團是黑澤孤注一擲的求助。
平時設法藏起半張紙尚有渠道,能在上廁所時節省出來,但他無法拿到筆。
唯一一塊勉強使用的炭筆,只有指甲蓋大小,在這間房的角落發現。
應該是伍恩,他真正的兒子從前不小心把筆弄斷,滾落在床頭死角,一直沒被清掃。
他的孩子啊整整五年,生死難測。
該死的葛瑞森號稱伍恩還活著,每隔三四個月就拿來伍恩的親筆信刺激他,但誰能驗證寫信人的真假
“不用管我,去羅馬西城的圣約翰教堂,那是一座廢棄教堂。葛瑞森向我炫耀過,他把伍恩關押在曾經的停尸間,請您盡快去將人救出來。”
黑澤也不去問為什么駝背神父知道他過去的曾用名。
“您叫我約瑟夫,我猜您是從巴黎來,來調查我曾經犯下的罪孽。只要您救出我的孩子,我一定上庭坦白一切罪,也愿意指認主謀維爾福。”
愛德蒙躺在床底,在黑暗狹小的空間里聽到維爾福的名字,地牢中的往事似驚濤駭浪襲來。他的眼神瞬間冰冷,語氣也冷硬起來。
“約瑟夫醫生,別說將來去法庭上坦白。你我都明白,你的身體距離油盡燈枯不遠了。你幫助檢察官維爾福與他的秘密情人殺死過一個孩子。那個女人是誰,當年的具體經過如何請詳細交代”
黑澤痛苦地捂住頭,“不,我不想殺死那個孩子,我也沒辦法。當時唐格拉爾夫人害怕被丈夫發現她與維爾福偷情,必須趕在唐格拉爾先生回巴黎前墮胎。
我和她說不行的,這樣做的醫生會被關進大牢。她堅持用藥,我只能偷偷開藥,但藥效失靈了,胎兒一直沒有被打掉。
這下沒有辦法了。我不可能建議用棒打方式墮胎,那太可怕了,是會一尸兩命。
她終于放棄墮胎,但前期藥物導致胎兒不滿八個月就出生。男孩一出生就呼吸微弱,我想要醫治他,卻只勉強保住他十天。
第十一天,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下午接到維爾福管家的傳召去別墅,現場是一團混亂。別墅里,嬰兒不見了。維爾福躺在了血泊中,背后被扎了一刀,差一點救不過來。
事后,維爾福說嬰兒當天上午已經死去,將男嬰給處理了。他的傷是被匪徒下午入室搶劫所致。
我不知道那些話是真是假,因為我能感覺到維爾福與唐格拉爾夫人都不想讓私生子活著。所謂男嬰搶救無效死亡,會不會是蓄意不救呢”
即便心有猜測,認為那個私生子死亡存在重重疑點,但也不敢深究,更是不會向外提及維爾福的刀傷。因為法國未經允許的行醫墮胎,是要坐大牢的,約瑟夫醫生也是幫兇從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