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她手心留下他的印記,這讓他陷落在一種特別的欣喜中。
明野悄悄打量幸村,他在她近處埋著眼,濃密的眼睫襯得那雙鳶紫色的眼眸溫柔又耐心。
從筆尖傳來的力道也很輕,像是生怕劃傷了她。因為太癢了,明野好幾次差點沒忍住縮手。
“這是我的以及我家里的電話,為防萬一,都給你吧。”
他的手纖長,白凈,骨節分明,像玉石精心雕琢出來的一般,散發出微微的涼意。無論哪一處都有著極盡優美的線條,又不知為何,握著筆寫字的樣子充滿了讓她臉頰發熱的力量感。
“好了回家洗手之前要在別的地方謄下來哦。”
“嗯,知道了。那個啊,幸村我家的情況有點復雜電話之類的,不太方便”
她支支吾吾,面上顯現出讓他難以理解的難堪神色。至少不像將他視作“不應該給家里電話”的人,幸村雖然不解,卻沒有介意太多。
“沒關系,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去的。”
“嗯。我也是。”
不知怎的,明野有些心慌。
他的手好涼,現在的天氣好像也沒有那么冷吧
從那天以后,幸村就真的沒再出現。
明野這才察覺,原來于她來說,幸村已經成為了必不可少的存在。這種變化來得悄沒聲息,在二人共處的每一刻又都實實在在地往更深處增長著。
見不到他的時間里,明野前所未有的孤獨。
她眼巴巴地數著時間
這幾天他在休學旅行,說是要去沖繩。此時此刻他都看著什么樣的風景呢
休學旅行早就結束了,他怎么還沒來呢對了,他在準備學園祭來著。
反正立海的學園祭對校外開放,要不要去看看他呢悄悄的,在遠處看他一眼就好。可他要是很忙,卻因為不得不分出時間和她打招呼而討厭起她來的話還是不要吧。
學園祭過后有很多收尾工作,沒時間過來也是正常的。
海外旅行的時間一定延長了吧
到了寒風蕭索的十一月,她終于停止繼續為他的不出現找借口。
說好的大半個月,這都一個月零十三天了。他就是不想來了,不想再看見我了明野一遍遍這么告訴自己。
她開始細細回想她所記得的二人共處的所有記憶,她為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回避和退縮感到心驚。
那么冷淡的反應,簡直讓人看不到任何希望。如果她和幸村角色互換,哪怕只有一次她都不會再出現在這樣的人面前。
實際上她還抱著一點微小的希望幸村出于某種身不由己的原因,沒法來見她。
她不敢往深處想下去,寧愿他是對她厭倦了。
其實她所有的擔憂和疑惑,只需一通電話便可以得到答案。他寫在她手心的兩串號碼,她在當天的回家路上就背得滾瓜爛熟。
可她不敢。
她有時候真的很疑惑,一個人是怎么有勇氣給另一個人打電話或者發短信的。如果對方不想理會自己,那該在電話另一頭露出怎樣厭煩的表情啊。
明野不想給自己以任何可以判斷幸村討厭她了的證據,她寧愿縮回自己的小世界里,捂住耳朵,閉上雙眼。
雖然她無法想象幸村厭煩的神情,就連他稍微可以稱得上是冷淡的模樣都想象不出來。
是了因為他總是那么溫柔可親地對待她,總是用那雙明亮的,滿載著許許多多沒有說出口的話語的雙眼注視著她。
思念的九月,滿心不安的十月,惶然無措的十一月然后是被虛無縹緲的希望反復折磨的十二月。
平安夜早上九點,站前的咖啡廳。
他說過的,無論發生什么他都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