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下定決心,撥通了剛才得到的咖啡廳的號碼。
一位店員走近,對她說了什么。她指著自己又確認了一遍,這才起身跟在店員身后。
幸村看著她拿起聽筒。
“喂”聽筒傳來她不安的聲音。
“明野,是我。”
“幸村”
幸村能看見明野一動不動地握著話筒,看不清她表情。
“對不起啊,我來不了了。”
“”
“還有以后大概我再也無法和你見面了。”
“”
聽筒對面只傳來舒緩的音樂聲,隱隱混雜著暖風機吹出來的熱風攪動空氣的聲音。
幸村知道說到這一步就已經夠了,即不會傷害她,也能干脆地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系。將近兩個月的觀察,他自認已經足夠了解明野。
本來就是他單方面在接近,只要稍稍推一下,她一定會遠遠逃離。
“就是這樣”
能說的話已經說完,但他并不趕時間,不那么快掛上電話也沒關系。
依稀看到明野也一直怔怔地將聽筒貼在耳邊。將這當做最后的道別,他隔著聽筒聽著、或者說想象著她的呼吸聲。
一對母子在站臺等車,小男孩吮著手指東張西望,在看到幸村后滿臉放光,指著他不斷搖晃母親的手。
年輕的母親臉上一紅,朝幸村躬了躬身,按著兒子腦袋要他也道歉。
雖然滿心苦悶,幸村還是友善地向男孩彎了彎眉眼。
好半晌,她才用微弱的聲音問“幸村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嗎”
“不,什么都沒有。我沒事。”
“你用這種聲音說沒事誰會相信啊”她突然用和她完全不符的聲音嚷了起來
“你說過的,無論發生什么都會來。要是真沒事你現在就過來,要是來不了我現在就去見你。”
她的反應大大超乎預料,現在輪到幸村不知所措了。
“等等、你那邊好像有汽車的聲音。”她開始朝店外的人行道張望,“你現在就在能看到我的地方對不對”
站臺后是一座公園,幸村轉過站臺,登上階梯。“沒有的事,應該是你的錯覺吧。”
“你在哪里”
這時恰好路過一輛卡車,很不給面子,喇叭鳴得震天響。幸村甚至從手機聽筒聽到了明野那邊的電子回聲。
“你看吧”
嘟的一聲,明野掛斷電話。
幸村茫然握著不斷傳來忙音的手機,在公園長椅坐下。冰冷的空氣好像凍結了他的身體,他現在就連離開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關系的,這座公園高于人行道,四周還植滿了景觀植物,不會被她發現的。
不一會,站臺附近傳來明野的聲音“幸村你在哪里啊啊、我在大街上大喊大叫了,這又不是在演肥皂劇。話說他都躲著了才不會出聲回答我啦”
想象她羞窘不堪抱著腦袋的模樣,幸村牽了牽嘴角。
“媽媽媽媽,這個大姐姐也好好看哦”又是剛才的孩子。
“太郎你真是,不可以用手指著別人那個、十分抱歉”
“小朋友,我想問問你,就在剛才你有沒有在這附近看到過一個藍紫色卷卷頭發的大哥哥。大概這么高,而且他超好看。”
“嗯,有看到哦。他往后面的公園去了。”
他苦惱地笑了起來。
突然看見一枚潔白的冰花在他指背融化為透明的水珠。幸村抬起臉,鉛灰色的天空下,細碎的雪花正紛紛揚揚從天而降。
隨著這場初雪出現在他面前的少女,就像雪中精靈一般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