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小丫頭非常狐疑的看著周行:“你來過?”
“天然的溫泉里都有蛇的。”周行很是篤定的說道,餐桌上很多人都是一副信以為真的樣子,只有思雨看著周行笑,阿亮沖路曼曼不住的搖頭,心里肯定是在暗嘆造化弄人,小丫頭跟陳小蓮上一輩子是雙胞胎姐妹吧。
“切!騙人!”路曼曼真是聰明了,直接揭穿了周行的騙術:“溫泉里都含有硫磺的,怎么會有蛇!”
餐桌上的眾人立刻恍然,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周行,怎么就被這小子給騙了呢,這么簡單的道理!
出了雪鎮不久便出現了水淋淋的氤氳霧氣,道路兩邊時常可見若隱若現的大小水洼冒著熱氣,雪河更是熱氣蒸騰,河水漲漫,岸邊很遠處的雪都已化開,真的如春天一般。
客棧依托的小山上幾乎建滿了如一座座雪屋的二層小樓,雪湖也氤氳著熱氣,已是變成了溫泉湖。
大巴剛剛駛進雪湖前的廣場,從客棧的接待樓里就涌出了一群人,身穿著藍白相間的制服直奔大巴而來,車還沒停穩思雨便一邊沖車外打著招呼一邊小跑到車門前,車門一開就沖了下去,大聲的歡呼著“雅情媽”跑了過去。
周行隨著思雨奔跑的身影望去,雅情外罩米色風衣,里面是一件深色冬裝長裙,長發飄飄,快十七年了,歲月在她身上并沒有留下多少痕跡,只是更加成熟了,在那群穿著藍白相間制服人的身后望著思雨笑著,思雨直接撲進了雅情的懷里,高興的真像一對母女。
眾人紛紛下車,客棧的服務人員幫著拿東西,阿亮打著招呼帶弘志也向雅情走去,周行故意綴在人群后如在夢里般靜靜的望著雅情,心中不免又想起了不知在何處的語君,前世的故人幾乎都見到了,唯有語君還不知道在哪里,是時間還沒到嗎?
周行還是沒有躲開雅情的視線,那仿佛有著感應的一眼望過來,盡管隔著好多人、盡管有些遠,還是突然間愣怔著,那雙屬于黑夜的雙眸里瞬間爆發出復雜的已無法分辨的晶瑩光芒,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廣場上的聲音也仿佛被凝固了,一半人看向雅情,一半人看向周行,慢慢在雅情和周行之間讓開了一條通道。
“雅情,他叫周行,是思雨的同學,是《雪魂》的代言人。”阿亮攔住了直愣愣的要走向周行的雅情,思雨也抱著雅情的手臂低聲說著什么。
阿亮給周行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房間,也許是尊重代言人吧,或許是為了他的兄弟周行的前世小雨,房間在半山腰的二樓,周行沒有開燈,窗外雪亮著,月朗星稀,幽冥的感覺如縷縷殘魂從窗外悠然而來。
周行望著客棧錯落的雪屋,望著依舊熱氣氤氳的雪湖,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起伏雪山,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在客棧和語君相聚的傍晚,耳畔又傳來語君借著酒意吟詠的白居易的《問劉十九》:“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外面雖夜空晴和,但香山居士喝出的寂寥凄冷此刻涌上周行心頭時依舊滲出了酒意,故地重回已是隔世,舊人新人都在,唯獨“日日思君不見君”。
“咚、咚、咚”,沉悶的敲門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夜晚如悲傷的心跳聲,沉浸小雨心思中的周行走過去打開房門,只見雅情穿著深色冬裝長裙、左臂挽著那件米色的風衣正站在門前,在走廊柔和的燈光下直直的看著周行,眉頭凝起一抹憂傷。
“是你嗎,哥哥?我知道你和語君姐進入了輪回,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回來!我一直都在等著你們!”雅情說的很快,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周行的眼睛,似要看去他的心底。
“語君是誰?什么輪回?弘董事長也說什么轉世,到底怎么回事?”周行此時的演技一定能獲得小金人的提名,瞪眼說瞎話的本事也不差賣埃菲爾鐵塔的那位仁兄。
“我知道是你,哥,不只是長相,還有眼睛,哥哥的眼睛我永遠都不會忘!”雅情的眸中涌起淚水,卻強忍著不讓它流下:“或許你還沒有恢復記憶,我可以等,我會一直等你記起我!”說著,雅情最后看了眼周行,落寞的離開了門前的視線里,消失在走廊柔和的燈光中。
周行關上了房門,把前世認下的、說一直要等小雨記起她的妹妹關在了門外,還有能照亮眼睛的柔和的燈光,把自己關在了黑暗里,就著從窗外雪亮的夜色里飄來的縷縷殘魂陪小雨一起亂著、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