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菌人借著符文的幽光,看清他寫的是什么后把頭一點,再次順著他的臂膀爬下,鉆入了他的衣袖之中
冰雨攜寒風紛紛落入天坑中,拍打著玉闕宮中的一切。多數雨珠順著屋檐匯聚在翹角上后,頓了一頓猛然落地;在殿堂樓閣間,茂林修竹邊的地磚上,慢慢溶蝕出了大小、深淺不一的洼印來。
蕭石竹翹著二郎腿,坐在天陽宮中正堂深處,他那張躲在深處墻上掛著的那塊牌匾,投射下的陰影里的小帥臉上,雙目凝視著身前書案上的堆積如山的奏本,皺了皺眉,眼露幾絲淡淡的不愿。
可這些奏本又都是與九幽國的軍事行動有關的,自從他和鬼母同朝聽政后,這類事務一直是他在打理,不看奏本可不行。當下蕭石竹沉思良久后,最終還是慢條斯理的翻開了當頭那本奏本,細細閱讀后,抬起本還在他手中悠悠轉動著的龍豪毛筆,將筆尖點向朱墨硯臺之中。
才批了一會奏本,蕭石竹已經換了四五個坐姿。不是如崖上雄鷹一般蹲在寶座上,就是把單腿一縮,彎曲后踩在寶座邊緣,將筆桿斜著咬在嘴里。
全無絲毫的諸侯風范,更不像是個神之子,倒是像個小地痞。就連掛在他身后墻上畫中的如玉,見狀也不由得輕輕蹙眉。
就在蕭石竹快沒耐心時,辰若忽然不報而入,在他身前站定后見大堂中只有蕭石竹和如玉在后,才徐徐行禮,卻道“主公,北邊又來信了。”。
北邊是他們制定的暗號,特指酆都大帝;不明其理之鬼聞言,還以為他們說的是朔月島或是風暮郡呢。
“哦”蕭石竹雙目一亮,眼中登起的興奮,一掃之前眼中的不耐煩,趕忙問到“什么任務”。
“讓我暗中提醒一下秦廣王,把您最近的軍事部署,報給北邊。”一臉肅色的辰若又壓低了幾分聲音。
蕭石竹聞言默然,微微沉吟著,他早看透了酆都大帝拿蔣子文使出的苦肉計,也料到了這天的到來,只是他本以為對方會用綠珠綠蘿來做聯絡,卻也沒料到對方會啟用辰若來做聯絡之鬼。
這種情況只能說明兩種問題,或許酆都大帝已然不信任綠珠綠蘿了,迫不得已啟用了辰若這顆他自以為還隱藏得很好的棋子。亦或者是,辰若已不受信任了。
若是前者還好,后者則有不小的風險。一旦處理不當則會讓辰若殞命,自己也必將引火燒身。
蕭石竹才想到此,便思索著對策的同時,暗自捫心自問“近來我是不是囂張了點”。
他放下手中朱筆,以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面,與屋外的滴答雨滴聲節奏一般;而那燈臺里的燭火,映在了他的眼中,在他那雙明亮如星辰的眸子里,點起一點紅光。
“這樣。”又沉吟良久,蕭石竹站起身來,緩步繞過書案“你照常聯絡秦廣王,不要改變命令,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處理”。語畢之時,正好站到了辰若身前。
“這”辰若聞言猛然一怔,她本是來尋求一個兩全其美的對策,卻沒想到蕭石竹直接選擇了冒險。若是蔣子文把真實情況告知了酆都大帝,那最近風頭正盛,土地突增的九幽國必然遭到打擊。
“呵呵。”蕭石竹瞥了一眼她眼底深處泛起的憂慮之色,淡然一笑后,用不以為然的口氣說到“你不必擔心,我這不是草率的決定,而是要試試蔣子文的忠誠。更何況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就算蔣子文不入市奏報,也有他鬼會這么做的。”。
他畫中的他鬼,自然指的是綠珠綠蘿兩姐妹。
辰若聞言抬眼,注視著他眉宇間的自信,沉思良久后,還是選擇了服從命令;點頭應聲后,在蕭石竹的揮手間,轉身退出天陽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