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走過去,無知無覺的啪一聲扭開爐火,藍色的火焰騰起,瞬間將那抹暗紅色的指紋燒成一團黑灰。
吳孝玉抿了抿唇,無視了外婆的嘮叨,轉身去再怎么打理仍難掩騷臭的衛生間,打開水龍頭,認真清洗掉手上未洗干凈的血跡。
入夜的九龍城寨未拆區,每天都有人在巷口燒紙錢。
今天吳孝玉也端了個小盆在燒紙元寶和地府大鈔,還有一團沾了血的雨披和破了洞的膠皮手套,壓在紙錢下,最先被燒成灰燼。
她抬起頭遠眺,以為可以看到油麻地的高樓大廈,視線卻被橫七豎八的房檐、屋宇遮擋,連星空也難看見。
可是她心里知道,那個方向,有好多好多百尺獨棟。
可以獨自擁有一棟屋,是她從小起日思夜想的事。出生起就有獨立空間的人,根本無法理解,她這樣從小便跟幾代人擠在幾十尺空間中、像老鼠一樣生活的孩子的渴望,能有多強烈。
那是血液燃燒般的渴望,是牙齒崩裂般的期待,是千軍萬馬亦往矣的極端執念。
風卷起小盆中的紙灰碎片,遮住了她眼中還在燃燒的情緒。
夜深了,明天太陽升起時,就會有人發現那些尸體,然后報警。
發現吧,快快地發現吧
b組探員們從辦公室殺出去時,a組也恰巧出動,年關將近,人世間的所有矛盾好像都爆發了出來,cid難有歇腳喘息時。
油尖旺區的廣東道上張燈結彩,新港中心、新太陽廣場等組成的廣東道協會已經做好迎新年的準備,花車做好、彩燈遍地、紅彤彤的裝飾上了樹也上了屋,只等吉時一到,便來一場比往年都更熱鬧有排面的花車巡游等活動。
警車穿過這些喜氣洋洋的紅,v5v5地拉出一串不合時宜的鳴響。
偉麗金輝一期是個新建的社區,每一棟住宅樓都高聳入云,仿佛只要一棟大廈,就足以住下尖沙咀所有居民。
野心很大,價格也不菲。
年初時便賣到一個令人望而卻步的數字,到年底又更漲漲漲,導致許多年初看房訂房開始攢錢準備買房的人,好不容易攢到足夠的數字,到年底來購樓時,發現數字變化,又買不起了
想要住旺屋的人好像追著胡蘿卜的驢,食物就在眼前,但拉磨拉到死也永遠追不到。
易家怡帶著b組探員和法證科同事一起走進小區時,連保安的臉都是苦的。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吉屋變兇宅啊,要是這個社區樓市受影響呢,我的薪水也要降啊”
保安給易家怡等人指過路,忍不住拉著探員直哀嘆。
三福拍拍保安的肩膀,轉身追上易家怡等人,順著保安指點的方向沒走多遠,便見到那棟樓。
賣屋時偉麗金輝曾打過可以遠眺維多利亞港的招牌,如今仰頭一看或許真的可以。
“早上保潔阿姨來清理樓道的時候發現的,房屋門也沒鎖,b單元住戶家里的菲傭就伏在大門口。屋內還有其他尸體,現場只有我穿著鞋套避開血跡進去過,檢查過有四具尸體,沒有幸存者為了保護現場,我們趕來后沒敢往里進,”
負責拉警戒線保護兇案現場的軍裝警一邊向易家怡匯報,一邊隨行到電梯口。
“麻煩你拉一下警戒帶,除了這棟樓的住戶外,禁止進入。”家怡對軍裝警交代罷,又留下劉嘉明
“嘉明哥找看更阿伯錄一下口供吧,看看這幾天有沒有可疑人士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