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殺嬰”
韓羽不怎么畏懼徐田曹,她擔憂的看著韓盈,伸手指了指被他們抓住的周莊
“是他。”
說完,韓羽覺著不夠,她詳細的解釋道
“他今天背著豆子,請我和月女來給他良人接生,生完孩子,我們就走了,月女覺著不對勁,跑回來一看,他在這兒把嬰兒腦袋往”
說到這里,韓羽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她頓了頓,略過過程
“月女想把嬰兒救回來,可是嬰兒已經死了,她根本救不回來,我們才把他接出來沒多久,他就這么死了”
還沒有說完,韓羽便哽咽起來,話也說不清楚了。
徐田曹心里嘆了口氣。
溺子之事,古來有之,至今也未曾絕跡,徐田曹同樣經歷過不少,面對這樣的事情,他實在是做不了什么,只能抬頭看向縣令尚傅,由他裁判。
事情到這里,基本上已經清楚了,那,縣令要怎么做呢
徐田曹覺著清楚了,可尚傅不這么覺著。
怎么能只聽你一家之言誰能保證就是周莊溺殺的親子
這么想著,尚傅剛想繼續詢問,被徐田曹抓回來的周莊,突然跪到地上,高聲喊起來
“明公我不是故意殺子是這孩子身體殘缺,出生就不會哭,我這才溺殺了他啊”
說著,周莊又沖著韓盈大喊了起來
“月女,您說,您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求您說說吧”
問完,周莊沖著韓盈的磕起來頭,聲音砰砰砰的響,沒幾下,頭就紅腫起來。
看到這幕的尚傅
就沒有這么奇葩的案子
不過,犯人雖然承認了殺子,卻并非畏罪,他這么說,完全是給自己開脫。
漢律,殺子有罪,要黥為城旦舂,即在臉上刺字,在城墻邊當奴隸,男人修城墻,女人舂米,屬于死刑之下的最高懲罰。
看起來很嚴重對吧
但那僅限于身體健康的嬰兒,若是嬰兒身體殘疾,那父母殺了,無罪。
農人殺子之事很多,總會有人被抓住刑法示眾,韓盈不清楚,周莊可太清楚了
所以周莊拼了命的磕頭,希望月女能贊同他,讓自己不至于變成奴隸。
他的表現,已經能證明很多東西了。
尚傅皺著眉,逐漸將注意力放到了韓盈身上。
古怪,為何這些人,乃至徐田曹,都對這個女童這么尊敬、愛護,甚至要將身家性命,掛在她身上呢
周莊磕著頭,一聲聲高呼著月女,不只是尚傅,跟過來的功曹吏目都看出了問題,他們沒有說話,有人將目光投向了尚傅,想看他做何打算,還有人好奇的打量起來韓盈,對周莊如此祈求一個女童極為感興趣。
被磕頭的韓盈很茫然。
她沒有看過漢律,自然不知道這時候殺嬰犯法,不過看周莊的反應,也能隱約感覺到會有懲戒,而就她沉默的這一會兒,周莊已經將整個額頭磕破,血水混合著泥水沾在額頭上,還不肯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