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田曹掛著笑臉,笑聲爽朗而熱烈,他上前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而他身后的韓盈,眼神越發的幽暗。
這樣的真相一點也不令人意外,只是看到的剎那,還是讓人如墜冰窟。
怪不得徐田曹如此厭惡巫覡,怪不得他不得不帶著自己前來,怪不得師父也要讓自己過來示弱,面對上下全爛透了的宛安縣官場,他們的力量,實在是太弱小了。
勸酒中,趙時曹注意到了韓盈,他舉著酒杯,笑問道
“這不是月女嘛,怎么還掛著臉呢”
正在飲酒的徐田曹有些擔憂,他下意識的想把韓盈往自己身后推,可韓盈卻直接上前,生氣的說道
“我就是生氣,沃河覡師前天還搶我東西來著,今天就讓我來,我來干嘛找氣受嗎”
在這群人精面前,韓盈不可能完美的掩蓋自己的情緒,倒不如不掩藏,換個理由說出來,反而顯得更真實。
“你這孩子”
徐田曹狀作生氣拍了一下韓盈的肩膀
“說這些干什么”
韓盈撇了撇嘴,仿佛對徐田曹也很不滿。
看這兩人的模樣,趙時曹哈哈大笑起來,他連忙攔著徐田曹,好像親切長輩那般護著韓盈,為她說話
“你怪她作甚這分明是神師做事不好,哪有欺負個孩子的月女,你放心,你這些叔叔們,絕對讓他過來給你致歉”
韓盈有些不信,她臉上掛著疑惑,詢問道
“真的”
趙時曹笑得神秘,他的上嘴唇的胡子又細又少,卻長得很,白色的長胡隨著假笑不斷顫抖著,看起來像一只肥碩的大老鼠正在作祟。
“當然是真的,你等會兒就能收到神師的賠禮”
韓盈臉上還帶著疑惑,她想問,徐田曹就攔上了趙時曹的肩膀,狀若生氣的笑罵
“去你的,老趙,騙她叫什么叔叔怎么,想占我便宜”
“哎喲,你現在可入了縣令的眼,誰敢占你的便宜啊”
徐田曹應付著趙時曹,來不及照顧韓盈,他伸手拍了拍韓盈的肩膀,示意她入座
“上桌吃飯去吧,有你喜歡的灸雞呢,別和他們說胡話了。”
韓盈的確有些摸不清這些人的態度,她依言照做,被人引著,從在右邊中間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在一群男人的宴會中間,韓盈顯得是格格不入。
趙時曹等人開頭的熱絡過去,底下的吏目成群,按照自己的關系聚集在一起,不是劃拳飲酒,就是在侃大山,而像時曹這樣的實權大吏,則是熟練的開始了論資排輩的敬酒。
至于韓盈,仿佛被他們忽略了一樣,除了偶爾有人問她吃的怎么樣,就沒有人再理她了。
韓盈也不想和他們虛偽與蛇,自己一個人樂得自在,她慢悠悠的吃著佳肴,有意思的是,這次她的案幾上,沒有酒。
而除了這點,直到宴會結束,神師也沒有出現。
隨著吏目酒足飯飽,陸陸續續開始離開,徐田曹也終于可以擺脫這麻煩的應酬,他帶著韓盈,沒有立馬離開,而是跟著仆人,又走到了河伯祠的后門。
原來是奎師正在門口等待。
他臉上畫著泥彩,額頭上還有汗珠,似乎剛忙完別的事情,而除了他,還有徐田曹的仆人,忠伯,他駕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放著三個籃筐,透過籃筐的縫隙,能夠看到金色銅錢在里面閃爍著光芒。
奎師臉上帶著笑意,甚至連態度都比之前謙卑了不少,他連連道著歉
“小小薄禮,不成敬意,前些天的事情,神師是有不到之處,還請月女海涵。”
徐田曹還是那副爽朗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