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侯本想伸手去摸一摸這上面的花紋,可一抬手,便看到了滿手堅硬的老繭,他默默的把手放下,忍不住問道
“你這竹葉,是怎么做上去的毫無針繡痕跡,簡直就像天布”
跨行業總會鬧出來不少啼笑皆非的笑話,韓盈把自己的印拿出來比對,解釋道
“這就是和印一樣,刻了一塊大版,印上去的。”
“原來是這么回事。”
很多神奇的東西,原理一說出來,就顯得很尋常了,有些人甚至還會覺著原本神奇的東西也變得不值一提,不過慶侯并不是愚人,雖然韓盈說的簡單,但這么大幅的印,怎么刻出來的,用什么樣的顏料,都是門道,不過這是別人賺錢的東西,慶侯沒有多問,他再次細細的看過這規整緊密的印花,滿意的點了點頭
“怪不得都一模一樣,果然,還是規整的好看。”
在商品領域,或者說,在權貴的追求中,其標準有一個底層的邏輯,那就是他們需要與眾不同又稀缺的東西,在如今遍地都是手工繡紋,肯定無法保證精度的時候,這樣的標準規整的印花,肯定會讓人覺著眼前一亮,并愿意出高價購買,慶侯很快意識到了這布的價值,它有等同于錦的可能,但
“這紋理若是印上去的,豈不是想印多少就能印多少洗過之后,顏色豈不是都要融一起了”
“印不了那么多。”
韓盈聽懂了慶侯的意思,她搖了搖頭,道“我們用的是木板,像這樣精細的紋理,大約印個上千次,細節就要出問題,必須得刻新的木板。”
其實,不說后世,哪怕是宋朝,正常的木雕版印紙也能印個上萬張,但韓盈她們剛剛起步,不熟悉這樣的印版制作,雕版質量肯定沒有宋朝那么高,布又有紋理,想填平圖案,那在印制的過程中必須得重壓,如此下來,一塊版也堅持不了多久,充其量也就能印個百匹布,這點兒量,根本算不上多,反而由于韓盈不可能再刻同版,直接每一批都成了絕版布,分分鐘往高價賣的好嘛
至于能不能水洗
“這已經是過兩遍水后的布了,不會洗一次就融色的。”
絲織品產量有限,除了頂尖的那幾個劉家人,沒人做得到一天一套衣裳,再富,衣裳也得穿個七八次乃至更多,這就得過水洗了,不過只要不下水一次就融色,那問題就不大,反正現在的礦物植物染色固色能力都差,洗上一兩次都退,她這也是正常范疇的褪染色嘛。
最后的疑慮補全,慶侯在心里又算了算販綢緞的收益,心動不已。
只是,看這院子里掛著的二十多匹不同顏色的綢緞,再想想自己帶過來所剩不多的錢財,慶侯終究是做不到和之前那樣,財大氣粗的說他全都買了。
他頓了頓,有些僵硬轉移起來話題“我之前聽你問山陽郡郡守”
此事已經板上釘釘,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韓盈也沒有隱瞞
“這個月我要去郡里上計,想多問問上官喜好來著。”
慶侯了然。
不是去郡里賣布就好,林邑人數可沒有郡里多,說白了只能做個二道販子,以這作坊的產量,賣去郡里,他可就沒手拿豬肉沾手油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