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自己,宿申微微有些遲疑,他和面前的貴女雖有夫妻之實,可感情上卻摻雜了太多的算計,他是求財,而顧琬
她倒是竭力隱瞞想要利用他的真相,可兄長主動為妹妹偷情場地,甚至還為其望風的行徑,暴露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想到自己試探追查出來的真相,宿申著實唏噓不已。
誰能想到如此錦衣玉食的家庭,居然會有那樣的過往,而未來依仗依靠的表兄,不照拂弱小,反倒是趁著表弟身有隱疾,偷了他的文章,恬不知恥的說是自己所做,甚至還恐嚇著他們不能告訴父母
若非如此,兩兄妹何至于被逼到出此下策的地步啊。
社會角色的馴化下,還有幾分道德的男人,對女人總會有幾分憐惜,尤其已經發生過關系的女人,只可惜兩人身份簡直是云泥之別,而他當初又是要錢才在的一起,這讓宿申別說承認自己的喜歡,就連伸手為顧琬試去眼淚的勇氣都沒有,他只能回道
“我信義,答應你的,自然不會反悔。”
這諾言太輕,宿申總覺著難以取信于人,他想了想,終于吐露了些許心聲
“我做過游俠,知曉些你們官吏人家的陰私,后宅中無聲無息死的女眷太多了,此事鬧的如此之大,我不太信你足夠安全,若是真出了事情,你哥哥又要怎么辦呢”
“至于我這樣的草芥,別說是死了沒人在意,人市上買一個壯仆也不過萬錢,你與我的三斤黃金,早夠買我三次性命,我本就該還你的恩情,更不要說此事又是因我而起阿琬,給我個贖罪的機會吧。”
宿申的感情足夠真摯,這不只是來源于他的話,而是留下來真的有很大可能會死,在這個時代,女人只是父親和兄長的所有物,地位不夠的男人,就算是真的和貴女夯死了私情,照樣會被處理掉。
司馬相如當壚賣酒的故
事,讓人只記得他窮,卻忽略了他拐走卓文君的前提是能見到對方,還有足夠的才華打動她,這說明兩人的階級差距沒那么大,事實上,沒見卓文君之前,司馬相如做過景帝時的武騎常侍,還在梁孝王宴請賓客時,寫了大名鼎鼎的子虛賦,后來看到這文章的漢武帝極為欣喜,在看到對方又做出上林賦后,直接將其提拔為近身侍奉的郎官。
只不過,即便宿申愿意為她付出生命,顧琬仍舊無法全然的信任他,她眼淚哭的更兇,好似真的被對方感動,可自幼帶來的心理陰影,卻在懷疑對方是不是想要什么確切的證據,好能在未來拿捏于她,甚至,她還開始懷疑對方的話是不是真的。
太閉塞了
如果我能踏出院門,如果有能為我所用的,派出去探聽消息的仆人,我怎么會如此被動,像一個聾子、瞎子般的,只能聽宿申的話來判斷真假
情況實在是太糟糕了。
倘若此事不被外人,尤其是祁家知曉,待三四個月她顯懷出來,先和母親攤牌,再逼父親退婚,那她不僅會有幾分生機,說不定還能瞞住此事順利的轉吏途,畢竟父親只要沒到絕路,總歸是有幾分感情,能為她謀劃的。
可現在,父親面臨極大的名譽損失,為了挽回名譽,不僅宿申將面臨死亡的風險,她也會有,或許不會殺了她,但嚴加管教,時時刻刻都有會有奴仆跟隨,又或者繼續逼著她嫁人,甚至狠一點,直接送去給祖父母守墳,都是會出現的。
無論哪種選擇,都會讓她仿佛回到了幾年前踏青時不小心跌入河中,被冰冷的水包裹,水一個勁兒的向口鼻中灌入,只剩下無法形容的窒息痛苦。
她根本撐不下去那樣的日子。
宿申啊宿申,你處事如此不當,可真是將我們兩人都逼上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