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的她的確幻想過父母發現這些傷痕的反應,比如心疼并詢問她到底為什么會這么做,再向她說以后再也不會逼她之類的話,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顧琬已經放棄了這種愚蠢的幻想。
父親不會覺著他做錯了,只會認為是她不服從管教,甚至還損傷自己的身體,不夠孝順,母親或許會為她掉上幾滴眼淚,但最后還是會讓她聽話,可笑她用那么久的時間才認識到這個現實,當真是蠢透了
“你,你沒事兒不是,你一直醒著”
顧琬突然睜眼說話著實嚇了錢纓一跳,心里簡直是又驚又氣,剛想呵斥,可一看搭在被褥上的手臂還是停住了嘴,只埋怨道
“你膽子怎么這么大呢不要命了”
“不要了,反正死也沒什么可怕的,只恨我生不食五鼎,死也不是被五鼎烹罷了。”
顧琬不覺著她能讓母親理解自己,回了這句便閉上眼睛,可這一驚一乍的哪能讓錢纓放心,她不敢晃動女兒,只能用手指在皮肉完整的地方戳了幾下
“烹什么烹,你以為你是你光祿大夫別閉眼這嚇死人的,傷不疼嗎”
“疼。”
“疼你怎么不叫”
“我不傻,叫就要繼續被打了。”
“你”
錢纓簡直要被女兒給氣樂了“知道要被打你還敢這么做”
“這和減少被打是兩回事。”
提及挨打,顧琬表情有些發蔫,剛才實在是沒控制住脾氣,這頓打挨的太虧了
沒辦法,罵完了挨打又反抗不了,那只能先裝死躲過去,少挨一下算一下,先過了這劫再說,可沒想到宿申竟然也被捉了回來,這讓顧琬恨不得想上去掐死他。
要做好保密的時候做不好保密,要他拿著那陳書跑的時候他不跑,當真是別的能力沒有,壞事的能力一流
一想到這里,顧琬就頭痛欲裂。
她不怕死,但她也不想就這么白死,只要父親不打算直接勒死她,那她就想繼續給自己爭條活路。
而從宿申通知到父親過來,事情快的她沒有任何冷靜思考的時間,現在有了點空閑時間讓她想想,顧琬反倒覺著事情還沒有到絕路。
此事暴露,又捉住了宿申,那父親肯定要洗清她的名譽,辦法無非是讓宿申主動承認這錢財發簪都是他偷的,要真能做到此點,外人的確會信,可祁家不可能將此事當做不存在,婚事肯定要退的。
在這種情況下,她倒是能恢復名譽和未婚身份,只是今日的情況已經說明,父親絕不會讓她走吏途,為了避免影響,很有可能遠遠的找個家風嚴苛的人家嫁出去。
這對她來說是最壞的情況,可她都能做下這樣的惡事,誰能保證她不會在婆家發瘋,繼續丟他的臉
若是能借此威脅父親,然后各退一步,父親不逼她嫁人,她也不謀吏職,只在家中學書,待他百年之后,再去尋求機會。
想到這里,顧琬心中多了不少遲疑。
若真是這樣做,恐怕要等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且不論能不能熬下來,誰能保證她一定能活到那個時候那時候女人還能不能做官吏甚至就算是有,以她衰老的身體、被禁錮的思維,能競爭過那些更年輕的女人嗎
還是下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