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迷信越發瘋狂,壯大,科學,正確地認識世界便越要后退,而她和手下的女官,是依靠科學與對真實世界的研究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倘若日后真瘋狂到歷史上的地步,女官必然要迎來華夏版本的獵巫。
可想要勸陛下放棄從立國初就使用的天命,讖緯和如今的五行學說,對整個國家的意識形態大動刀,在她沒有更好的體系論證劉家當得天下的手段前,根本不可能實現。
領先半步是天才,領先一步是瘋子,既然不能與時代對著干,那官方來掌握人造神跡,消解,減少對天災和星象的解讀,最好在上層形成這是人為的思維暗示,或許會是一種解決辦法
韓盈還在官署里苦苦思索,另一邊,發覺皇帝突然封鎖城內閭里的朝臣則甚為不解,尤其是負責管理封鎖居然是中書謁者,這是陛下身邊負責典領機要,出入奏事的宦官,絕對的皇帝近臣,此等身份的人出來處理,豈會是小事
這突然的行為,讓不少人嗅到了危險,在詢問陛下無果后,便盡量避開與此事有關的內容,并沒有進行私下打聽。
而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則在家中惶惶不可終日。
只不過,這些膽大包天的權貴,即便是惶恐不已,也能躲在溫暖如春的房間,食珍饈,飲美酒,有妾室婢女安慰,而被圍困的百姓,則更加悲慘。
杜延鉆研審訊一道,他很清楚,孩童的話,并沒有多少可信度,因為他們自己根本分不清現實和自己的想象,耐心點,費些口舌,那些小童甚至可以承認自己要竄逆當皇帝,所以想要抓住究竟是誰在傳播謠言,那還是要從大人入手,排除近些天的可疑面孔,以及審訊內布這些人家是否有鬼。
故此,為了防止有外人傳遞消息給內應,外界一切禁止入內,柴糧也不允許,而四個閭里,數千人的審訊工作太過于龐大,杜延即便調來了不少老獄吏協助,排查的速度仍舊太慢。
在應對風險上面,百姓的經驗還算豐富,兩天沒有解封跡象,大家就已經開始自覺節省木柴,可都是普通人家,木柴就存得不多,再節省,七八天下來,吃飯都已經很難煮熟,個別窘迫的家庭,甚至出現了斷柴的跡象。
“母親,這件裘衣還是你穿吧。”
對于作為中層官吏的顧家來說,無論是顧遲還是錢纓,都沒有多少作普通百姓生存的經驗,變故過后,為了應對吃絕戶的危機,他們選擇了藏富,錢財藏在家中,不作取用,以免引發鄰
居的懷疑。
也正因為此,他們購買的木柴并不多。
當然,對于有儲備意識的錢纓來說,這份不多,只是相對過往而言,目前哪怕取暖吃飯一起來,也夠母子倆人再撐半個月,但他們周圍的鄰居,似乎已經有撐不住的,若是家里還在升著煙火,那簡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訴別人他們家木柴還有很多。
數月下來,周圍人都知道他們一家三口,顧遲就是半個盲人,錢纓和平婆是兩個戰斗力更弱的老婦人,不說明搶,暗地里過來偷幾根木柴的事情絕對干得出來,而這個偷一點,那個偷一點,家里別想有木柴可用了。
沒辦法,大家只能放棄取暖,只靠衣裳御寒,但還是舊問題,裘衣太貴,不該是普通人家買得起的,所以顧家只留下來兩件看起來極舊的裘衣,在沒有暖爐和火盆的情況下,單穿一件,起不到太大的御寒效果。
只是一開始,錢纓意識不到這點,停了火后,才發覺寒冷,趕緊調整衣裳,連被褥也用了起來。
“還是你穿吧,我還有棉被,不算太冷。”
錢纓搖了搖頭,拒絕了兒子的好意,穿著數件單衣的她躺在床上,緊了緊棉被,只覺得身下草墊和被子覆軀體逐漸轉熱,比之前涼冰冰的舒服了不少。
寬慰過兒子,她又忍不住擔憂地問道